嗣兄_作者:程十七(151)

2021-06-11 程十七

  而皇帝脸上并无怒容,他神色淡淡的,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不想啊……”

  听她说不想让他选秀,尽管不清楚她的真实原因,可他心里竟有一种诡异的欢喜。

  他唇角轻扬,慢条斯理道:“看在文元的面子上,你如果能哄得朕高兴,朕也不是不能考虑取消明年的选秀。”

  ——对于选秀之事,他本就不热衷。先时提过一次,也不过是因为梦到跟她做了那种不可说与人听的事,疑心自己到年纪该选秀了。后来知道他们母子存在,他更是没再提过。

  他再恼她怪她,也只是恨她没有真心,从没想过去拿别的女人恶心她。



第63章 诛心 我后悔了

  许长安疑心自己听错了, 惊异地看着他:“真的吗?”

  选秀不是明年春天就要开始举行了吗?这还可以根据他的心情而决定?

  在许长安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想过嫁人。当年对承志,也只是想着娶了他。她更不会想着去做谁的女人, 和旁人共用一个丈夫。

  那是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永远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的震惊很好地取悦了皇帝。他勾一勾唇:“当然,君无戏言。”他停顿了一下, 意有所指:“不过选秀最终是否取消,还得要看你表现如何。”

  许长安心脏砰砰砰直跳, 不知道皇帝此举的真实意图。但不管怎么说, 即将到来的选秀能够取消, 是她在皇宫这几天, 听到的唯一一个有一点点安慰的好消息了。

  可是,把皇帝哄高兴?怎么哄?他又不是那个比较单纯的承志。

  许长安低着头将沾染上墨渍的地方擦拭得干干净净, 心里一片乱麻。

  少时她才轻声道:“我现在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就送皇上一幅画吧?我画的不好,可我实在没别的了……”

  皇帝眼皮抬了抬, 也不说好或不好,只慢悠悠道:“先看了再说吧。”

  他说着又低下头, 重新拿起还未批阅的奏章。

  许长安磨一会儿墨, 寻思着差不多够皇帝用了, 这次放轻脚步, 缓缓走至方桌旁, 重新铺纸、磨墨。

  她没有专门学过画画, 只是学习认药时琢磨过一点, 也不追求意境,只图一个形似,所以画得极快。

  可要说画什么, 她一时也想不到。双目微阖,思忖一会儿,她再提起笔,画了湘城老家的那只酷爱打盹的猫。

  乍一看去,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把画放在桌旁,待其墨迹晾干。

  她则又画起了别的,一时是青松园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一时是湘城金药堂后院的大树……

  许长安并不是一个恋家的人,可这会儿在皇宫深处,她无比地想念湘城。

  她想,或许她更怀念的是在湘城的那段自在岁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许长安心中一凛,猛然惊醒过来。拿这些去哄皇帝高兴?不太妥当吧?画上并无不敬的内容,但万一再勾起她对皇帝的欺骗,惹恼了他,岂不是自找死路?

  她心念一转,将这些都收了起来,偏头瞧一眼皇帝。只见他仍在低头批阅奏章。

  略一思忖,许长安干脆大着胆子以皇帝为对象,画他批阅奏章时的侧影。

  为求逼真相似,她时不时地偏了头打量皇帝两眼。

  她的这点动作虽然隐秘,却清楚地落在皇帝眼中。他这些天心里的阴霾似是散去了一些。

  他越发好奇,她打算送他什么画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停下来已有一会儿工夫了,只呆呆坐着出神,也无旁的举动。

  皇帝重重咳嗽了一声:“长安,倒杯茶。”

  许长安抬起头,睫羽垂下:“嗯。”

  他宫中自有内侍宫女,可他这几天,磨墨、倒茶之类的活计,他都交给许长安去做。

  她虽然不是出身大家,但家里也蓄养了几个下人,给人端茶递水之类的事,之前并不曾做过。

  皇帝接过她呈来的茶水,并不直接饮下,而是状似无意地问:“画呢?”

  “皇上稍等。”许长安犹豫了一下,只拿了给皇帝的画像,低声解释,“并不是要对皇上不敬,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就……”

  她心里也有些不安,唯恐她的举动被扣个大不敬的帽子。

  不过好在皇帝脸上并无怒容,他眼神略动了一动,也不说喜欢或不喜欢,只说一句:“不早了,去洗漱吧。”

  “……嗯。”她转了身,安静退下,自去洗漱,心里隐隐生出些许怅然。

  而皇帝则微微勾了勾唇角,盯着画像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