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这事,燕攸宁除去与薄姬知会了一声,旁人皆是不知。若让燕檀知晓他必然不允,燕寿也不会允许她去伏国。
遂只悄悄离去。
燕国也已派出使臣去往了桂国、于越、句吴等南方各诸国,期望联合。
伏国若吞并燕国,那南方其余各国要被攻下会如捉住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对抗伏国,该是南方诸国各自心照不宣之事。
*
燕攸宁的马车颠簸中离开燕境入了伏国,是最初带伏缉熙回燕时的那条路线。
伏缉熙回身望着窗棂外,如今又是一年冬了。
燕攸宁从温酒的炉上取下酒盅,倒了一杯酒小酌,车厢中飘满醉人的酒香,抬眸看向伏缉熙,“阿玉可是觉得亲切?”
她又倒一杯酒递于伏缉熙。
他回头来,接过了递到面前的酒杯,看她。
又见小案上还有一只酒杯,她是备了两只酒杯。
“我不常往边境,此地也只来过一次,谈不上亲切。”他垂眸,饮酒。
燕攸宁含笑。
上回这条路上,可没有今日的平静。想着,也就回忆起了一些初见时的事。
此时两人这气氛,倒是十分像相识已久的友人。燕攸宁也看向了窗外,若非是那般初见,或许真会是与夏诸那样的友人呢。
但若只做好友的话着实会可惜。
想着他锁骨上的黥字,便觉还是如今这样更好。
相亲相近不如直接拥有他,让他刻上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应当是不会愿意与她为友的,如今这样就更是不愿了。
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呢,强行让她放在了身侧。
燕攸宁回过头,见伏缉熙正看着她,笑,“阿玉在想什么?”
伏缉熙看着她出神被抓住,侧眸去,“没什么。”
第64章 ……
笑意深,燕攸宁并未去深究他在想什么。多半还是想要逃。
大寒这日,马车入丰京。
车厢中燃着一小盆碳火,温着酒,热意萦萦。
这是燕攸宁初次到伏国国都,看着窗外街景,拥拥攘攘。较之燕国近来受战乱所侵扰不同,伏国一片太平祥和。
伏缉熙在十日多的路程中都安稳乖顺,像是没有任何小心思。这会儿她回头看向他,见他正看着窗外出神。
他大概是丰京人,如今回归故里却恍若隔世的模样。
“阿玉可曾是丰京公卿贵族?”她问。
伏缉熙回神,望着她,犹豫于是否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然最后还是未坦言。
“嗯。”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伏国王室。
“这丰京,不知可有认得阿玉的人?”她眼里好奇。伏缉熙垂眸。
曾随他父王的臣子,都认得他。
“有的,不过我算是逃犯,不能让人认出来。”
伏缉熙并未说谎,他确实属于逃犯,若让人认出身份,今天子昌瑾他的二王兄不会放过他。
燕攸宁虽好奇他在丰京的身份,然确实也不能让人认出他,思索着让他将面纱戴上。
忽得马车外异样的嘲哳,伴着一些百姓惊慌地喊叫尤为清晰。
燕攸宁向马车外看去,三匹骏马拉着一辆饰物华美的车架于闹市横行而过。
隐约可见纱帘中一对男女。
她的马车也因匆忙的避让而险些侧翻,扑入了伏缉熙的怀中。
此次真不是她有意为之。
伏缉熙搂住她扑入怀中的身子,目光瞥过窗外疾驰而过的宝车,刚巧见着纱帘晃动间里头的人。
是伏昌瑾和一女子。
闹市驾车疾驰,如此不是视百姓性命于不顾。眉头微微蹙起。
燕攸宁抬头,指腹覆到他长眉上,“阿玉难不成识得?”
他舒展了眉宇,低眸视线落到她脸上,“不识,只是觉猖狂,无视王法。”
燕攸宁觉他的温和冷冽了些,似入丰京后便有些不同。
许是与那流放有关,她记得他说过,家人死了?
“如今既是我的人,也不必记着伏国这些事了。”
他敛了视线。
燕攸宁寻着夏诸的府邸,驾车而去。伏缉熙握着她的手,心中又觉不舒服。
夏诸都已到了伏国,千里之外。她还能来相见。
若是他呢?
伏缉熙想不出,隐隐觉得他不会有如夏诸这般的待遇。他想要问她,又怕。
他是不能在她面前,提与离开有关的任何话。
“公主可是觉得夏诸比较重要?”他低着头,小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