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对温顾说了最后一句话:“温将军,我并不想在青州做个小头头,我要率领起义军,一路打到京城去,让皇上承认谋害周将军的真相,让皇上写下罪己诏,承认自己残害忠良!”
回去之后,温顾又往京中送了两道折子,一道是弹劾青州知州的,另一道是请兵的折子,若是段鸿真的不收敛,他不能放任。
知州大人见温顾并没把段鸿怎么样,而是吃了顿饭就回来了,自己的家还被一群山匪占着,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当着温顾的面,他不敢说什么,只在背地里阴沉着脸说:“这个温顾,根本没把本官的话放在心上,把五百精兵派给他,他也不用,害得本官如今只能住在一个破客栈里,他不是会打仗吗,怎么不把那个段鸿给我打出去!”
“不行,本官要写道折子,让上面为本官主持公道。”知州大人也写了道折子,斥责温顾放任山匪为患。
温顾在青州,是奉皇命修筑堤坝的,抓人不是他分内之事,且段鸿确实没有伤害百姓,所以他并不能直接抓人。
几道折子还没有送到京城,京中就传来消息,皇上病重。
睿王谋反之前,皇上不顾朝政,每日只和张美人沉迷享乐,身子已经不如从前,睿王谋反当日,又被自己的儿子气吐血,身子大损,如今没了太子,为了留给太孙一个盛世,整夜批折子,身子彻底垮了。
山庄在城外,什么消息传到山庄,都要迟一些,尤其是在温顾不想让萧惋知道的情况下。
是以,萧惋是在五日后,才得知皇上病重,和段鸿说周将军之死是皇上授意这两件事。
两件事相比,萧惋还是最关心后者。
“备车,我要入城。”萧惋想亲自问问段鸿,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入城要做什么?”画扇有些担心地问。
“去找那个段鸿。”
段鸿占了知州府,在画扇眼里就是一个恶霸,实在是不想让萧惋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刚想劝萧惋不要去,罗师傅就来了。
“夫人,此时外面不安生,还是不要去那种是非之地了。”罗师傅说,“今日我和箩萤上街,听人说起前些日子温将军带兵围了知州府,夫人可以派人去找温将军问一问,看看温将军怎么说。”
萧惋想了想,叫了个护卫来,让他立刻去找温将军问问段鸿到底是怎么回事。
傍晚,罗师傅做好了晚膳,在清理灶台,不知想起了什么,对箩萤说:“今日买菜的那个老丈,好像少收了我一文钱。”
今日付钱都是他自己付的,箩萤也不知道多收还是少收了,把手里东西放下,腾出手来,说:“一文钱而已,多收少收能如何?”
罗师傅说:“都是小本买卖,不容易,人家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一文钱也是钱,不能少给人家,我还是现在进城去看看,把钱给人家送过去。”
”爹,今天这么晚了,等你到了,人家早就收摊了,要去也明日再去。“箩萤拦着。
“这钱不给人家送过去,我今夜都睡不好觉,你在这收拾,我去一趟就回来。”罗师傅说着擦了擦手,抬脚就走。
箩萤了解他,若是别人多管他要钱,他不会计较,但是少收他钱了,定要给人家还回去,于是只是让他自己小心点。
罗师傅和萧惋说了声,驾车进城去了。
进城后,罗师傅并没有去找什么买菜的老丈,而是将马车停在知州府的后门,趁四周无人之际,撬了后门的锁,潜进了知州府,一路找到段鸿住的那间。
此刻段鸿对自己房间进了人浑然不觉,呼呼大睡,空气里飘着一丝酒气,罗师傅见状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大白天喝酒的毛病永远也改不掉。
“醒醒。”罗师傅推了推段鸿的肩膀。
段鸿的鼾声戛然而止,但是人还未清醒,闭着眼睛拍开罗师傅的手说:“出去,别烦我。”
罗师傅“啪”的一声,用力一拍段鸿的脑门。
段鸿一个激灵,坐起来含混道:“谁呀!”
余光见自己床边站了个人,一转头,对上的是一只瞎了的眼睛,骇了一跳。
“你是谁呀,怎么进来的?来人!”段鸿下午灌了二两黄汤,现在反应迟钝,忘了自己手边就有匕首,还朝外喊人来救自己。
“大头,这么多年没见,认不出我了?”罗师傅笑了笑,将自己平常挡着半边脸的头发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