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尚且通畅,但到了暮色开始昏沉的时候,前头的官道碎石子突然变得颇多起来。
马车左摇右晃之间,楚御衡小腹的刀伤重新被震裂开来。
伸手就能摸着掌心红润的血,别无他法,忍了一路痛楚的楚御衡只得唤声停下。
前行的车马就将将停在陵岐郡和绥南郡交接处的驿站,今晚整批人马都休息一晚,明早一早再起来继续赶路。
而驿站里颇为简朴。
一张桌子,一张床榻,此外就是一壶茶水。
但天还没完全暗下去,楚御衡就点了烛火。
就着刺啦作响的烛火,楚御衡为小腹的伤抹了药。
药是提前准备的,他这伤口本不该反复裂开,但他赶路来地匆忙,也没别的办法。
等忙好这伤势,楚御衡喘着粗气,整个人宛若刚从水里捞出来,额前的发丝都已经湿了个透。
但一空闲下来他就会想起容暮,他走了也不知容暮如何做想。
他是因为华诤之事才回京的,容暮切莫以为自己为了闻栗才回来。
心里藏着事,楚御衡摸出怀里的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雕纹古朴,不过巴掌大的长度,年岁看上去倒挺久远。
但就是这把匕首,是他那日酒后误闯容暮屋子时,容暮用来自戕的。
若他晚了一步,容暮可否就会……
楚御衡不敢继续想。
他得知华峥已经从北疆赶路回京的消息时,不是不曾想过要带容暮一起回京,强硬的法子那么多,总归有不伤到容暮,又能带容暮回去的。
可楚御衡最后还是不愿。
他那么做即便可以不伤到容暮的身子,也会让容暮同他之间的隔阂愈发深远。
他只得给容暮身边留了他的人。
最后由得自己私心,楚御衡考虑了更为稳妥的暗二。
毕竟暗一是男子。
指尖从锋利的刀刃划过,原本不该伤到指腹,现在却因楚御衡的出神而在其指尖划过清浅一道伤口。
看着指腹上冒出的血珠,楚御衡眸色愈发暗沉。
用衣摆擦干净并没落下多少污血的匕首,楚御衡万分郑重地将刀刃放回了腰边,这才觉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风顺着窗户往里钻。
可还不等楚御衡阖上还在漏风的窗户,他就听闻“哒哒”的马蹄声顺着陵岐郡方向吹来的冬日寒风穿透在他耳际。
而从上往下看的完整情形更让他心悸
他那柔弱且多病的阿暮此刻身骑一匹黑马,昏沉中,速度之快以至于其身后还扬起了长长一道的灰沙。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
第67章 伤口裂开
容暮连骑了近个多时辰的马。
初初御马时容暮还心有余悸,担心中途承受不下来,好在路平稳,后来除却大腿骨有些酸胀,别无其他的痛感。
倒是惹得后头的暗二胆战心惊。
连带着容暮下马的时候,暗二都先行步下了马,还面带愁绪地迎了过去:“大人……没事吧。
大氅轻摆之间宛若蔽日之轻云,容暮取下马鞍后头拴捆住的小包裹,听闻暗二的话后还不曾得空回复,他就被人牵扯住了臂腕。
大力之下的牵扯让容暮瞬间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在酸疼的大股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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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刻还在楼上关窗户的楚御衡见着容暮骑着马而来,慌忙之间顾不得腹部的伤就下了楼。
阿暮身子那般弱,冬日里多吹了风都会咳嗽不止,怎可在这样的天气下御马。
此刻握住容暮手腕的楚御衡紧着张脸,心急之下还没来得及压下火气就怒道:“阿暮你怎可骑马!?”
男人又震又怒,此刻语气也不大好听。
尤其听在容暮耳朵里,更是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当下临近晚间,日头刚落下,月色也不够透亮,容暮卷翘的睫羽在柔光下还凝着长久御马后的汗雾,湿漉漉的,格外招人稀罕。
乌羽飞闪,容暮不动声色地暗了眸色:“我怎么就不能骑马?”
他不但想骑马,等日后闲散了还想日日都骑马。
楚御衡抿抿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朕不是这个意思……”
但有外人在,楚御衡顾忌着天子的颜面不愿先低头,还紧攥着容暮的瘦削手腕,时之间也忘记了要松些自己的手。
禁锢着容暮的腕骨,楚御衡转身将人牵扯到了驿站的二楼。
甩开了暗二,以及楼下的三三两两的人,楚御衡带人进了屋子这才松开了手,但见容暮皱眉揉着腕骨,全然副不悦的模样,原本更为逆耳的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吞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