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龙恍惚间醒来,想起答应燕鸢要在正午将龙鳞交与他,按耐着身上不适起身下了床。
腿间的血迹早已干涸,难以启齿之处却痛得厉害,每走一步便好像有刀刮过似的,燕鸢不在他便不用伪装了,慢吞吞地走向先前宫人准备好的浴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草草清理过身体,就在手中幻化出玄铁匕首。
玄铁匕首削铁如泥,削龙鳞也是极顺畅的,就是太疼了,动作便慢,他连削了15片,手腕便开始抖了,胸口鲜血如注,原本清澈的水染得艳红。
燕鸢走的时候玄龙在睡,燕鸢回来的时候玄龙还在睡,他坐在床沿晃动床上的男人。
“阿泊,醒醒。”
玄龙脸色惨白,眉头微拧,燕鸢叫他许久,他才睁开冰绿色的妖瞳,静静望着燕鸢,虚弱道:“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在睡?”燕鸢有些不满道。“我都叫你好久了。”
玄龙撑着床慢慢坐起身,沉默地拿起床头那个黑色的漆木盒子递给燕鸢。
燕鸢疑惑道:“这是什么?”
“龙鳞。”玄龙面上没什么表情。
燕鸢面色一喜,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30片干净的龙鳞,散发着熟悉的淡淡冷香。
“阿泊,你真好。”燕鸢抬头笑道。
玄龙不太习惯被这样夸,冷峻的面容上微微发热,避开视线不说话,接着就听燕鸢道。
“我有些急事,中午不能陪你用膳了,晚上我再来找你。”
“阿泊,你不会生气的吧?……”
玄龙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燕鸢欣喜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又敷衍地说了些好听的话,拿着龙鳞就急急走了。
既已拿到龙鳞,他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陪他吃饭。
第九章 冷落
“寒公子,该用晚膳了,可要传膳?”
夜色渐暗,寝殿的门被人轻扣三下,外面传来小太监刻意压低的声音。
玄龙正盘腿坐在床榻上调息,睁开冰寒的绿眸望向门外,道:“阿鸢何时过来?”
这天下胆敢称呼燕鸢大名的人除了皇后便只有里头这位公子了,小德子从最初的惶然惊恐到现在的淡定自若,不过用了短短几日,但此时说起瞎话来还是有点心虚。
“皇上最近被国事折磨得焦头烂额,都好几夜没休息啦。”
“寒公子千万不要怪罪皇上,他实在是脱不开身呐。”
乾坤宫服侍燕鸢的宫人都知道燕鸢这几日除上朝之外,日夜守着皇后,几乎寸步不离,连朝政都是在鸾凤殿处理的,唯有玄龙被蒙在鼓里。
他自觉长相丑陋,不喜外出,从前在千年古潭中时便是如此,不愿出去吓着别人,也不想讨人嫌。
那日燕鸢拿着龙鳞走后,本说夜里会来找他,并未兑现承诺。
他们已经三日未见了。
玄龙惯会独处,又喜静,三日对他来说理应就是眨眼的功夫,算不得什么,可偏偏他等不到燕鸢,总感到坐立难安。
细细品来,那或许便是人族口中说的相思吧。
“我并未怪他的意思。”玄龙闷声开口。
里头的公子神秘兮兮的,也不知生得什么样貌,性子闷得很,燕鸢下令不准任何人见他,每每宫人进去送膳食,那人总是避开的。
“公子,可要传膳?”小德子带着好奇,隔着门又问了一遍。
里头的人似乎闷闷咳了几下,有些沙哑地说:“不必了。”
听起来像是病了。
皇上显然没把里头的人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这样藏着掖着不给人家一个名分,小德子本想退开,又于心不忍,多嘴问了一句。
“公子,可是身子不适?要传太医吗?”
玄龙捂着嘴又咳了两声,他手掌覆上胸口伤处,忍不住躺下身去,觉得好受了些才道。
“无事,你下去吧。”
拔了鳞的伤口只用白布草草包过,并未上任何药,若是以前,用法术调息几日伤口便能愈合,如今却无用了。
天劫天劫,玄龙从未怕过,若是能成仙,他便做仙,若运气不好死了,死便死了,反正无人在意他。
如今却是大不相同了。
他竟也开始害怕起来,害怕自己若死了,留下燕鸢一人该如何。
凡间药对他无用,只能硬挨。
同一时间。
鸾凤殿。
龙鳞入药,一日三贴,三日连服下去,宁枝玉面色已然红润了不少。
宗画立于床前,弯身隔着丝绸帕子给床上男人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