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泊,你为何总要戴面具啊?”
“太碍事儿了,摘了吧。”
玄龙顿了顿,声线因刚才的情事有些低哑:“我面容丑陋,会吓到你的。”
“不会的。”燕鸢说着便伸手去摘他脸上的暗金色古铜面具。
刚刚碰到,玄龙便扣住了他的手腕,扭头静静望着他。
“真的不会。”燕鸢保证道。
玄龙与他对视了片刻,转过头看着上方明黄的罗帐,许久才平静道:“娘亲自小便不喜我,因我容貌丑陋。”
“世上的生灵见了我皆是嫌恶,唯有你不嫌弃我。”
“我恐你见了我真容,便不会再喜我了。”
燕鸢没想到玄龙外表冷酷,内心竟那般敏感,一时怔愣,想也不想便道:“我保证,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阿泊就是阿泊,我对你的喜欢永远不会变。”
玄龙不禁看向燕鸢,那双桃花眼温润如水,满是真诚。
燕鸢缓缓将手伸过去,他没躲。
刻着古老梵文的暗金面具,终于被摘了下来,纵是燕鸢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玄龙的全容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单看左脸,他生得英武冷酷,鼻梁挺拔,那是极好的样貌,若身为凡人,定有不少闺中女子等着排队嫁他。可右脸上那块盘踞在皮肤上的巴掌大的伤痕着实可怖,呈凸起的紫红色,上面还有像蜈蚣一样扭曲的增生,几乎毁掉了所有美感。
燕鸢没觉得丑,他只觉得心口没来由的揪疼,揪扯着好像灵魂都撕疼了起来,令他有种想哭的冲动:“怎么会这样?……”
“许是上辈子做了错事,便在脸上留了痕迹。”相较于燕鸢,玄龙自己倒是很淡然。
“阿泊,我心疼你。”燕鸢伸手将男人拥住。
玄龙淡淡弯唇,低声道:“你不嫌弃,我便无惧了。”
其余的人,他都无所谓。
唯有燕鸢。
看过之后,玄龙便将面具戴了回去,即使燕鸢不嫌,他也怕对方久看生厌。
眼看着外面太阳越发毒辣,再不起就不像话了,燕鸢唤了外面的宦官进来伺候自己穿上龙袍,对明黄罗帐内的龙道。
“阿泊,我得去上朝了,正午回来陪你用膳。”
“嗯。”帐内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惹得大太监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燕鸢这般痴迷,连早朝都误了,还在他面前自称‘我’。
穿好龙袍,戴好冠冕,燕鸢急匆匆得便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住,回过身道:“阿泊,龙鳞……”
宁枝玉的身子是一天都等不得。
“正午便给你。”玄龙想着方才那一番温情,就觉得拔鳞之痛算不得什么了。
第八章 虚与委蛇
朱红宫墙小道内,燕鸢龙袍加身,端坐龙辇之上,一行宫女太监跟在身侧,正往金銮殿去。他正回味着玄龙那蚀骨销魂的身子,就听跟在旁边的陈岩小心翼翼问道。
“皇上,那公子既已受了临幸,可要给他一个名分?”
燕鸢瞬间冷了脸色,居高临下地望向那老不死的大太监:“朕答应过要与枝玉一生一世一双人,怎能食言。”
陈岩赶紧将身子伏低:“皇上赎罪,是奴才多嘴了。”
燕鸢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他与玄龙人妖殊途,若不是因为宁枝玉,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他怎可能给他名分。
待宁枝玉身子恢复健康之日,便是他与玄龙分离之时。
“你给朕小心着些,若阿玉醒来之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仔细你的脑袋。”
陈岩抬袖擦了擦额角冷汗,道:“哎,奴才定让宫女太监们将嘴巴闭得牢牢得,半点儿风声都不露。”
燕鸢这才满意,脑中又不合时宜地冒出玄龙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
在一起时纠缠就算了,分开了还是总是想起,他可能真是中邪了,燕鸢强迫自己想朝政,想宁枝玉,就是不再想那条外表冷酷,实则单纯得完全可以用傻来形容的玄龙。
……
万年道行的妖若修善道,便离成仙不远,他们其实不太需要睡觉,在闭神修炼的时候就相当于休息了,然而玄龙天劫将近,习性便逐渐退化得与人族相近。
燕鸢走后没多久,玄龙竟又昏沉地睡了过去,他最近似乎变得格外贪懒嗜睡。
将近午时,窗外热辣的日头早就不知去向,乌云压了半边天空,电闪雷鸣,雷雨阵阵,如何看都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