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子的声音越来越弱:“宗长既已不再等,也不需等,那、那不用白白耗着时间……”
说完,刘松子背后前身布满冷汗,他自知僭越规矩,更不该自作主张,索性埋头双膝在宗长面前一跪。
溥渊捏了捏眉心,淡声:“都先出去。”
仆和李管事默声离开,溥渊看着窗外,秋后萧瑟空寂,这才是属于自己早已适应的日子。
翌日,媒婆果真带了柳小娘子登门拜访,这门亲本该由媒婆说就成,可当事人涉及宗长,宗长一天不答应,媒婆和柳小娘的心自然定不下。
两人一合计,柳小娘经打扮后挎着些亲手蒸做的点心过来了。
柳小娘虽然年过三十,可弯弯柳眉中饱/满的风韵是青涩的姑娘们比不得的。她七年前丧夫,这些年仍为改嫁,其中原因主要便是倾慕宗长。
她没有如同年轻姑娘们频繁示好,只在暗中偶尔观察宗长出入时身边是否有人,最出格的一次只有上个月私下花些钱与一名武卫打点,知道宗长身边没有人跟着了,方才决定让柳媒婆替她说这门亲事。
宗苑相隔三条街的距离,小鲛从马车跃下,付了马夫车钱,停在原地微微踟蹰。
他已经半年没回来了,阿渊应当消气,总不会不允他进门吧。
来时两手空空,习惯将宗苑当成自己巢穴自由出入的鲛此时却生出几分胆怯。
小鲛拿着银钱转去不远的铺子买几罐茶叶,这种时节嫩尖昂贵,出门前红鲛塞给他许多银子,小鲛只拿了两袋,光买茶就花去一整袋。
他捧着茶罐走出茶铺,与外头进来的人差点撞一起。
对方道:“谁这么不长——”话音戛然而止。
茶叶铺的老板经商二十年,铺子扎根在此地,从未换过铺面。十年前他还年轻,虽然不像旁人那般凑热闹,可也隔着铺子远远瞧见过几次在城内东逛逛西晃晃,宗长那位貌美年轻的契弟。
老板张了张嘴,见鬼一样瞪着面前面容半分未改的人。
“做梦吧,哪有人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茶叶铺老板误以为眼花还要细看,蓝色身影已经消失。
他喃喃:“妖、妖怪吧?!”
小鲛抱着怀里的茶叶罐匆忙离开,一直跑到宗苑门外,被武卫拦住。
他认真看着拦他的武卫:“我找阿渊。”
小鲛解释:“宗长,我要见宗长。”
武卫:“宗长岂是外人想见就随便见到的?”
小鲛环顾四周:“徐忠呢?”
武卫道:“头儿有事回老家去了。”
徐忠是武卫领头。
这批当值的年轻武卫全是陌生面孔,小鲛找不到熟悉的人,他本可以蛊惑这群人让他们放行,可一想曾经自由出入,是他大半个巢穴的宗苑都不准他进门了,鲛鼻子发酸。
“我真的是来找宗长的,我是他契弟。”
年轻的武卫笑出声。
“小公子,我看你衣着面貌出色,小小年纪应当好好念书,别出来骗人。”
小鲛有些生气:“我真的是阿渊的契弟。”
武卫道:“大宗长过去是有位契弟,但那都在十几年前了,你这小公子毛都没长齐就来撒谎,要假扮那位契弟,至少装老成些再过来。”
武卫又道:“大宗长今日还与登门拜访的媒婆和刘小娘说话呢,撒谎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鲛:“……”
“我真的是……”
武卫无动于衷,小鲛把怀里的茶叶罐递给对方。
“你、你帮我给阿渊,这是李管事经常去的茶叶铺,李管事说阿渊喜欢喝这家的……”
小鲛离开时察觉周围经过的人都朝他看了又看,他忙低头,想起武卫的话,很快找了家衣铺,出来时脑袋上罩着帷帽,白色的纱幔隔绝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鲛从前偷懒时就爱在城里逛街,他按记忆的路线走了好几条街,包子铺,糖水铺,点心铺,他进过不止一次的铺子都还开着,只是商贩们却都变得不一样了。
鲛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整章,谢谢大家。
明天见面
第70章
鲛在城内潜藏几日。
这次他难得有耐心地将全城都走了一遍, 认认真真观察四周的人,有的依稀还能与记忆中见过的对得上号,有的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没有如往年在街上大摇大摆, 脑袋上老老实实地兜了个帷帽,面纱遮遮掩掩的, 怕听到人们惊悚的那一句“是妖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