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炮竹声划过屋外,彻底点燃整个阴冷潮湿的黑夜。大街小巷汹涌如潮的响起鞭炮声,小鲛把木筷放下,走到门前望了望。
他回头看着在身后眉目深静的宗长,说道:“阿渊,新年到了。”
刘松子和冬月带着几个武卫将几串鞭炮架在天井中央,仆笑呵呵的,摆手朝小鲛招呼:“公子,点炮了。”
小鲛跑出的脚步一停,回头见溥渊这时踱步而出,便跑到他身边:“阿渊,他们要点炮!”
溥渊见鲛人袄子上的领翻出一个口,替他理了理,无声地在鲛手心塞入一个红色小布囊。
鲛疑惑:“这是?”
溥渊垂眸注视:“压岁钱。”
小鲛把小布囊收进衣兜内:“为什么要给鲛压岁钱呢。”
溥渊将鲛的兔耳帽给他戴上:“驱邪避鬼,保佑平安。”
鲛:“那我也要给阿渊压岁钱。”
小鲛左掏右掏,没能从身上掏出个碎钱来,索性给了
溥渊一颗珠子,笑眯眯道:“保佑阿渊长命千岁。”
人能活百年已是罕见,哪有活千年的。溥渊没有辩驳,而小鲛认为千年尚且短暂,不过一千年对人类而言应该算很长寿了,他希望阿渊能活到这个长寿的岁数。
炮声炸响在耳边,小鲛坐不住,一下子就从宗长身边窜到了天井边,和刘松子排排站好,盯着那在火光中噼里啪啦炸开的鞭炮跃跃欲试。
刘松子道:“等会儿街上还有烟花宴会呢,好多人都出门看去了。”
小鲛自然也想看,他回头扭扭捏捏望着宗长,神色扭捏害羞,目光却满含欣喜期待。
于是宗长就带着小鲛和仆人出街,街头人潮涌动,马车很快停在原地无法前行。
溥渊道:“下车步行吧。”
小鲛跟在他身后第二个往下跳,被溥渊接着,人实在很多,周围喧闹,宗长干脆就在袖口下牵起鲛的手。
小鲛走在宗长身后一蹦一跳,看到热闹就想朝里头冲,随后被宗长拉回身边。
鲛黏着声:“阿渊,去看嘛去看嘛。”
宗长喜静,从未在街上摆过威严。而此刻为了让小鲛凑这个热闹,仆在宗长眼神的示意下,清了清嗓子,道:“宗长来了。”
于是围观的族民都给宗长纷纷退避出一条道,小鲛顺着这条空道,拉起宗长一路走到最前排,兴致高昂的望着眼前绚丽绽放的烟火。
仆在一旁笑道:“今年的烟火宴会更漂亮了,听闻从外邦引进了几种焰火样式。”
冬月在旁边附和:“对的对的,我也听说过好些地方过年比这里更加热闹,话本上写着都城内每逢过年,连续七日不宵禁,好多表演都不重样的,焰火更是五彩斑斓,能将人的眼睛看花,可惜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呢。”
小鲛听得入神,袖口下被宗长牵住的手挠了挠,他踮起脚贴在宗长耳边问:“阿渊看到过他们说的吗?”
溥渊道:“不曾看过。”
小鲛遗憾:“鲛以为阿渊都知道呢,李管事说书中什么玉屋都有,阿渊平日看好多书,也不知道都城内的焰火和表演吗?”
溥渊道:“曲黎只是大千世界的一隅之地,世间广阔,纵使看一辈子书都看不全世间万物。”
小鲛喟叹:“那阿渊要不要出去看看呢,出去的话记得带上鲛一起,鲛想看好多东西。”
溥渊抬起一臂以袖挡去迎面袭来的寒风,小鲛被宗长罩在身前,风吹不到他身上,毛茸茸的兔耳朵随风晃了晃,痒痒地挠着溥渊的下颌。
溥渊牵起小鲛走,旁边卖面具商贩吆喝不断,小鲛眼睛黏着面具,很快得了一个。
商贩道:“宗长俺不收您的钱,面具就当新年礼送给您的!”
小鲛回头,拿着面具挠了挠宗长的掌心:“阿渊,他说不要你的钱。”
溥渊一字未言,牵起鲛走出好远的距离,远到刘松子和冬月只能望见前方两人背影,好像渐渐重叠着,又仿佛黏在了一起。
雨短暂的消停了半个时辰,风起后溥渊就带着小鲛回了宗苑。
在下车时鲛直接跑回去淋了片刻的雨,他冲进卧房,随后进来的宗长见他帽子和外袄湿了些许,便叫他将湿衣解开,省得着凉。
小鲛脱掉兔耳帽抖了抖头发,面具未解,他觉得好看,戴了面具趴在铜镜前看自己,转身笑嘻嘻地围到宗长面前,使劲凑着。
“阿渊阿渊,你看鲛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