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沉像是不想听他逼逼叨叨扯犊子:“……行了行了,我大方点,我买了。”
薛景闲眼里笑意一闪而过,站起道:“我走了。”
“你走吧。”江熙沉摆摆手。
薛景闲:“我真走了。”
“走吧走吧。”
薛景闲:“我真的走了。”
江熙沉回过头望向他,见他晃了半天才晃到船尾,还懒洋洋的倚在那儿,讽道:“是你流连忘返,还是要我依依不舍挽留你?”
薛景闲低头直笑。
江熙沉冷脸:“笑什么?”
薛景闲无奈道:“我只是试图提醒你,还有正事没说。”
这句话宛若戳中了江熙沉的命门,江熙沉一下子沉默了。
“看来你很不欢迎,那我就不自讨没趣了,我走了。”薛景闲望着头顶月上中天,大步流星往外走。
背后人道:“……进来。”
薛景闲唇角暗挑了下,声音依然懒懒的,往外走着:“我没有流连忘返。”
江熙沉咬牙,站起身,快步走到珠帘处,撩起珠帘:“……是我依依不舍。”
薛景闲就差要笑出来了:“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背后是哗地甩帘子声,薛景闲赶在人走之前,跻身进去。
的确是三皇子,薛景闲那日潜入三皇子府,找到了一些证据。
聊了一会儿三皇子的事,薛景闲走了,江熙沉脸上的佯笑消失了,拿起整个过程被冷落着看都没看一眼的外袍,唇角悄然挑了下。
他给了自己台阶下,自己又何尝不是给了他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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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舫楼回来,抬头望着中天圆月,薛景闲笑了一声,却再不复先前一脸戏谑没个正经,眼底漆黑深邃。
陶宪道:“主子笑什么?”
薛景闲很轻地一笑,笑里似乎有丝掂量的玩味:“我笑,他给人台阶下的本事,可不比我差。”
陶宪一脸茫然:“什么意思?给台阶?是闹尴尬了么?我在外头听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薛景闲把玩着玉佩,看着陶宪青涩稚嫩的脸庞,唇角勾了下:“你还小,不懂大人的很多笑,都是为了掩饰尴尬。”
“尴尬?”陶宪挠头,“真闹矛盾了?碍于面子遮过去?”
薛景闲一哂,回头望了眼湖上那艘又高又寂静的船:“我可得提防着他面上哄着我,底下暗度陈仓,他这功夫可不浅,表里不一,心思深着呢,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陶宪闻言一脸警惕,回头却见自家主子一脸耐人寻味的笑,越发糊涂了。
第29章 为护心爱之人无虞,愿化身衣冠禽兽
薛景闲回到他那处偏僻别院,在长廊上走着,边走边冷声问:“二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画舫楼?”
罗明低声道:“应当是三皇子几次三番抓主家的事他知道了,主子上次在画舫楼附近替他杀了那么多人,动静可不小,可能尽力处理了还是漏出了一点风声,所以他才微服来画舫楼查探一二,看看能不能找到主家。”
“我倒是觉得没那么复杂,”薛景闲在罗明疑惑的眼神里道,“他单纯是为了膈应萧承尧,给他添堵。”
罗明愣了愣道:“也是,萧承允不缺钱。”
二皇子萧承允和三皇子萧承尧一长一嫡,一文一武,三皇子萧承尧母家煊赫,手握部分兵权,却缺钱。
萧承允却不一样,皇家最讲究制衡之术,老皇帝可能也知晓,一般人牵制不住他的三儿子,自己还没死就可能坐不住这龙椅,也不知道该说是清醒还是糊涂,几乎把整个吏部交给了二皇子萧承允。
萧承允朝中党羽颇多不说,还有不少都在各地当官,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个个富得流油,免不了暗中孝敬他。
这些还只是一部分,卖官鬻爵、科考任免考核受贿……
薛景闲暗摇头。
以萧承允的财力,绝不至于惦记主家。
但他转念又想到了方才主家一下子就认出了二皇子。
也不知道二皇子这么有钱,且都是见不得人的钱,那个坏人有没有帮他洗过钱?
罗明道:“就为了膈应三皇子,未免有些儿戏?”
薛景闲摇头,语气玩味:“你看过富贵人家的两个小儿抢东西么?”
罗明道:“还请主子指点。”
薛景闲一笑:“珍宝早玩腻了,弃如敝履,一个破布娃娃,只要有人抢,就好玩。”
“属下明白了,”罗明忽然想到了什么,“难怪他们不肯放过区区一个江熙沉,原来也是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