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意识到自己远离政治中心太久了,他竟然不知道会议已经将教会和流亡贵族的财产进行了拍卖。新政府还向国民发行了指券,凭借人民对全民会议的信任和热情,在短短几个月里就筹得大量资金。
但如今已经没有更多的土地可以拿去拍卖了,纸券也在贬值,人们已经开始担忧和怀疑。而过去的那些问题:粮食短缺、物价上涨、工人薪水变少……这些问题一样都没解决,甚至还因战争而变得更糟。
经济是激进派不太了解的领域,这一次似乎是立宪派要赢了。
康斯坦提诺斯与周围同伴商讨许久,突然抬头看向格蕾丝的方向:“格蕾丝小姐熟悉财政方面的问题,我们听听她的意见。”
立宪派认为自己与前王后天生亲近,便没有反对。于是坐在旁听席上的格蕾丝破例获得发言权。
这不是格蕾丝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讲话。这一次他显得镇定许多,发言简短而有见识:“我们设想一下与英国结盟的代价。这个国家向来看重商品出口,如果我们想讨好它,就得撤回已经实施的本国产业保护政策。而在过去一年里,我们的商人和工厂主都因这项政策获利,他们势必不会同意让英国廉价的工业品再次毫无阻拦地进来。”
他提到的商人和厂主正是立宪派最大的支持者,这下立宪派内部也动摇起来。
直到散会,有关这一议题最终也没有商讨到要投票的进度,但激进派在格蕾丝发言的基础上,指责立宪派亲英。在这一点上,立宪派因为阿伦德尔伯爵曾经的一些政治活动而难以辩驳。
散会后,格蕾丝特地在原地等了巴纳尔神父一会儿。但神父似乎又改变了主意,认为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欲言又止地看了格蕾丝两眼,就走出了会场。
很快就有别人来与格蕾丝交谈,是他在御前会议的老朋友,拉瓦尔爵士。爵士曾因精通《拿破仑法典》而受到威廉的举荐,如今属于立宪派。
格蕾丝相信新出台的这部宪法里一定有拉瓦尔爵士的功劳,他不留情面地说道:“这部宪法对您来说可有失水准。”
拉瓦尔爵士面露羞愧,只说时间有限。他随后问格蕾丝为何要与激进派为友,说那群人是一帮怂恿人民犯罪的屠夫。他还有些埋怨格蕾丝支持扩大战争。
格蕾丝同时惊讶于他的坦率和不谨慎,想了想,说道:“我并不知道内战与外战哪个更紧迫,也不清楚人民应该投降做其他国家君主的奴隶,还是应该抗战到底……坦白讲,我如今也糊涂了,干脆先不想这些。我也并不属于哪个派系。我只是盯住眼前的目标。”
“眼前的目标?您是想夺回从前的荣耀吗?那您只能依赖立宪派。”
格蕾丝的余光留意着周围,发现许多人都在听他们说话,康斯坦提诺斯也正向他们走来。
只剩一句话的功夫了,格蕾丝加快了语速:“我至今记得您与斯顿准将一起编纂宪法的情景……您一定知道斯顿准将对我的恩情,他留在这世上的一切都让我牵挂。”
康斯坦提诺斯已经走到跟前。他对格蕾丝在会议室中的发言十分满意,竟对他露出微笑:“格蕾丝小姐,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带着格蕾丝往会场外走,格蕾丝回头看眼拉瓦尔爵士,看到爵士有些疑惑地站在那里。他希望拉瓦尔爵士能机灵点儿,领会到他刚才那话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格蕾丝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他不在乎国家命运了,他也不属于任何一派。谁能救艾伦(斯顿准将留在世上的一切),他就帮谁。
第157章 英雄和骗子
格蕾丝多次在会议中表现出色,这不仅为他个人赢得声望,也让康斯坦提诺斯对他感到满意和放心。
格蕾丝终于可以出席会议外的政治宴会了,这意味着他可以接触到更多的重要人物。
康斯坦提诺斯进来时,女仆正在给格蕾丝的双颊抹胭脂,康斯坦提诺斯就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
年轻的女孩子已经知道格蕾丝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冷漠,她更不畏惧“慈爱公正”的康斯坦提诺斯,一边为格蕾丝打扮着,一边随意地说着话。
她说格蕾丝吃得太少了,所以脸色才这么苍白,又说他头发太短,不然这么美的发色,要是能编成辫子得有多漂亮。
她喜欢格蕾丝,想尽办法让格蕾丝看起来更美。她在格蕾丝的颧骨处抹上淡淡的粉色,尽管她不知道格蕾丝笑起来是什么样的,但她希望如果格蕾丝笑了,脸颊上能有好看的红晕。她还给格蕾丝胸前佩戴的革命徽章缝上精美的花边,又在他头上戴上自己用鲜花编的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