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莫惊春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有多少人。
要是再任由着袁鹤鸣说下去,说不得,他连命都要没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直在缓慢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袁鹤鸣下意识说道:“还未到宵禁吧?”
莫惊春蹙眉:“暗十一?”
有个低哑的声音从车底传出来,“是陛下。”
莫惊春微愣,探身掀开车帘,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的马车对面,正停着一辆马车,看起来异常低调,但是莫惊春跟袁鹤鸣一眼看得出来那是宫造的马车。
不多时,那马车掀开车帘,露出公冶启的面容。
那俊美的脸蛋露出来,本该是一副美丽的画卷,可是不知为何,却是连驾车的马匹都不敢地动了动,蹄子踢了踢。
莫惊春按住身后的袁鹤鸣,示意他不要下车。
他则是下了马车,揣着手踱步走到对面的马车去。
莫惊春的背影瘦削,行去信步悠闲,平静淡定。
袁鹤鸣就见一双手伸了出来,将莫惊春毫不犹豫地带进去,那感觉就像是深渊猛地张开了巨口,将鲜活的肉食一口吞下。那一瞬的映射,让他险些要冲下去,可是袁鹤鸣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力道极大,无法挣脱。
“主人让你不要动。”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是刚才的暗十一。
袁鹤鸣压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急躁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陛下的模样看起来不对劲吗?”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然的死寂。
袁鹤鸣眼睁睁地看着那寂静的马车掉转了方向,不知为何而去。他急得去踹身前的车夫,却见那叫卫壹的小厮压根不动。
即便攥紧缰绳的手已经发白,却直挺挺地坐着。
暗十一重复说道:“主人让你不要动。”
袁鹤鸣看着卫壹,看着暗卫,看着毫无可用的自己。
他在这重复的字句里瘫软下来,猛地意识到刚才莫惊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用的。”
他们的关系扭曲偏执。
如果正始帝是暴戾疯狂的火,那莫惊春便是冷静柔和的水。
一旦火势乘风起,呼啸成片,连绵成海,就连他也困身火海里的时候……
他会不会渴求水的救援?
若他不会,不舍得苛求友人,那旁人呢?
一人,十人,百人,千人……
如此畏惧,如此沉重。
“没有用的。”
这句话宛如噩梦缭绕在袁鹤鸣耳边。
仿佛眼前出现无数人熟视无睹,眼睁睁看着莫惊春以身饲虎的死寂。
他苦闷地低嚎一声,一拳砸在车壁上。
袁鹤鸣能看到束缚在莫惊春身上的无形枷锁。
无形归无形,却无法挣脱。
第七十五章
一只手摩挲着细嫩的皮肤, 就像是在触碰最柔软的花瓣。
那动作算不上轻柔,却莫名透着些许垂怜的温柔。
就像是那人极其脆弱……又或者,再承受不住更多的感觉。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 狂风呼啸的时候,寒意便侵袭而来, 冰冷的霜雪几乎让人手指冻僵, 被这浑然的冬雪包裹。
屋内却是一片暖意。
似乎有轻微动静。
床榻上, 公冶启的手背碰了碰莫惊春的侧脸, 就见他神色朦胧, 勉强才能看向他。
痉挛的手指被缓慢打开, 莫惊春痛苦不堪。
快乐,成为痛苦的根源。
太多,太多的欢愉, 便成为畏惧。
他恍惚地看着顶上晃动的床上, 斑驳的花纹最终砸落下来, 就像是骤然盖下的阴影。
莫惊春觉得自己像是昏迷了过去, 但是还未等他享受黑甜梦乡, 他又猛地被人从甜梦里拖了出来。
摧枯拉朽的极致冲垮了他。
“……陛……下……”
莫惊春感觉自己在叫。
只那叫声其实就是闷声低吟, 含糊不清, 听不分明究竟要说的是什么。
莫惊春下意识攀附在公冶启身上, 却是将自己带入更加绝望的边缘。他不知帝王在索求着什么, 耳边却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
莫惊春挣扎抬起手,那近乎是他全部的力气。
乖戾的神情与头颅一并压在莫惊春的肩头,旋即便是凶狠的啃咬,像是要活活在莫惊春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舔舐的力道凶猛, 就像是一头恶兽。
一口, 又一口, 想要将莫惊春整个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