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_作者:青猫团(99)

  原本只是隐匿在暗处保护即可,但自昨日开始,小石突然多了一样任务。

  ——每隔一个时辰,往返双曜宫,捎回一件礼物。

  他去时明明看到,摄政王身边早已准备了小山似的一堆锦盒,大大小小形状各异。又明明,他可以一口气全带回来,但摄政王却只肯交给他一样。

  小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只能依令行事,不过是多跑几趟腿。

  ……这个时辰,他捎回的锦盒仅有巴掌大小。

  谢晏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双手,从小石手里接过了这只锦盒。他坐回秋千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才看清里面的东西,眉眼就迅速弯起,眸中堆起莹彩的光芒。

  眼下正是酉时。

  黄鸡催晓,白日催年。丹鸡被华采,芥羽如锋芒。

  锦盒中是一只可戴做项链的小金鸡。

  小石看到他头上已经插了至少三根簪子,如果没记错,这分别是前几次锦盒中的东西,竟全被他插在发中了。此时,小石又眼睁睁看着他取出金鸡项链,高高兴兴地往脖子上挂。

  宝瓶放下活计,帮他扣上链扣。

  小石挠了挠头发,想起殿下另外一件叮嘱,呆呆地问谢晏:“那个,殿下问……不是,殿下没有问,是我自己要问!小侯爷就没有想带回给殿下的东西吗?信……什么的?”

  谢晏喃喃:“信……?”

  -

  双曜宫,抄经殿。

  裴钧又写坏了一张纸,估摸时辰,小石离开双曜宫已经半个多时辰了,也应该送到了。

  送出去十多份礼物,也没见谢晏回他只言片语。

  即便谢晏如今大字不识几个,写不来什么信,难道连个谢字都没有?

  他拿起下一个锦盒,又气得重重放下。

  正要打发人回去问,忽地抄经殿门外笃笃一响,小石喘着粗气回来了,他扶着门柱歇了片刻,从胸口掏出一张纸,看形状,就是从画纸边缘上随手撕下来的一块,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墨迹洇透纸面,像是信手涂鸦。

  裴钧接过这并不庄重严肃的一张小纸片。

  心想,如此缭乱,他只怕是随手甩了几个墨点就送来了。

  裴钧没抱什么希望地展开一看,眸中微微颤动,唇角勾起。

  ——纸上确如小童涂鸦,画了个三-角小屋,两个柴火棍儿似的小人在屋里手拉着手,小人的圆球脑袋上都描了豆大的眼睛,和弯弯弧形的笑脸。

  空白处他似乎还想画点什么,但实在受能力所限,没能如愿,只留下了几个沾着墨汁的指痕。

  裴钧甚能想象到他趴在案几上,咬着笔杆,歪着头描摹图画的模样。

  裴钧看多了工笔花鸟、白描美人,也曾经见识过少年谢晏那一手为人称道的青绿山水。此时却不觉得,手中这张拉手小人图比之那些有什么不足。

  他默默压下这幅画:“还算有点良心。”

  -

  申紫垣回来时,小石已经带着下一份礼物离开了。推开殿门,见摄政王沉心静气地端坐案旁,罕见地耐心抄写起了经书,一时间竟还有些不习惯。

  正在揣测是什么缘由使他改变,忽的听到裴钧道:“申紫垣,你不是一直给孤上奏,说想重修大殿,给三清像彩塑泥金?”

  紫垣一愣,这折子他年年上,裴钧年年叱骂回来。三清殿修葺事小,他不是没有银两,只是自己出面修葺,和皇室出面修葺,却是意义截然不同。

  申紫垣修行之外,尚需考虑门中弟子的衣饭,双曜宫需要这样的虚荣来维系百年声名。

  随即,申紫垣便听出深意,他这是有条件的:“殿下要如何?”

  “孤要你那副号称千年不朽的金乌木画框。”

  裴钧道,“都说双曜宫灵验,求什么得什么,孤也想请申宫主开坛做法一回,就求……春猎几日天晴不雨——只要此事灵验,重修三清殿的事,回头宫主等孤旨意便可。”

  申紫垣思忖几秒,虽然求晴日这事不太准,易生变数。

  但他委实没想到,摄政王开出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

  他还以为,为了双曜宫百年生存大计,他得被裴钧扒层皮下来。

  此时,申紫垣无意瞥见他手中,他谨慎折起的,应当是打算要用金乌木装裱的“画”。

  心口顿时一梗。

  如果,那真能称之为“画”的话。

  申紫垣心疼自己的金乌木,它虽然比不上三清殿,但也算是珍爱之物,竟要委身给这样一幅小儿画作。但既然看见了,又不得不夸上两句:“……好画,殿下果真是慧眼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