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_作者:青猫团(100)

  裴钧明知他是在奉承,不由“哦”了一声,不依不饶地挑衅道:“那依申宫主所见,此画好在何处?”

  申紫垣蹙眉思索了一阵,硬着头皮道:“它好就好在,好在……颇具有原生态的风格,令人眼前一亮,见之难忘。”

  裴钧笑出了声,继而,转为大笑。

  “既然画好,孤叫人临摹一副,赠与宫主,日日观赏。”

  申紫垣道骨飘伶,只剩哽噎:“……谢殿下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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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燕燕:笑什么,你们是不是嫌弃我的《火柴人牵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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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裴:我一个时辰送他一件礼物,这样他每个时辰都能想起我来了!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32章

  转眼就到了上巳雩祭的日子。

  摄政王连续斋戒了三天, 这日寅时便起来沐浴焚香,澄净身体。

  宫人已经提前备好了祭礼所需的袍服冠冕,从里衣到绉纱, 一共七层, 每一件都以暗纹绣着应和天地阴阳之道的纹饰, 华而不耀。只是有点重。

  由宫人伺候穿衣时, 裴钧看见申紫垣依旧坐在窗边,他自前夜便一直做着什么东西, 像是在金属上凿刻。

  上巳节对大虞朝来说是个颇为隆重的日子,举办雩祭的祈天坛内缀满了彩绸。昨日起民间就已十分热闹, 小石昨日来时,声情并茂地形容了街上的繁华。

  裴钧心里存着许多杂事, 这几日并未睡好,夜里略歇一会也是接连做梦。

  一会儿是燕燕哭问他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将他忘了;一会儿是谢晏雷雨天缩在墙角,捂着耳朵瑟瑟发抖;一会儿是段清时砸上门来, 说今日无论如何, 都要领义兄回去。

  然后又梦见谢晏不肯跟他走,隔着窗户, 拿吃了一半的苹果砸段清时,砸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裴钧在梦里笑了一下, 醒了, 睁开眼,既没有苹果也没有谢晏。

  只有燃着小豆烛的案桌, 和没抄完的经文。

  但三日清修闭关终于熬到头, 雩祭过后,收到御帖的达官显贵、皇室宗亲们便会启程前往鹿鸣围场。

  裴钧回过神来, 举平了双臂,任宫人为他整理层层衣袍,又有人拿了女子上妆用的脂粉,遮掩他眼下的乌青。

  他微阖双目,闲说道:“孤听宫里的老人说,你生时天降祥瑞,有鹤东来。五岁时便曾预言我朝与西狄将有一战,大虞大获全胜、勇夺三城。结果不足两年,此言果真应验。后来朝中诸事,你也都预言真实……你因此便有了‘天算子’的名号。”

  申紫垣仍在以小工具敲敲打打,头也没抬:“不过是稚童痴语罢了,难当‘天算’之名。”

  裴钧转身看向他:“你当真会预言未来之事?”

  申紫垣笑道:“因果循环,自有定数——所谓预言,不过是对当下形势,及其发展趋势进行分析,由此对未来最有可能会出现的结果进行推断罢了。”他略一思考,“观一角而知全身,和雁翎卫断案差不多。”

  他放下凿子,吹了吹手上的尘屑:“一旦将来事态发展与所谓‘预言’有所吻合,哪怕只有一成相似,众人震惊之余,稍加联想、发酵,自然会对号入座,将剩下的九成为我补齐——于是从结果上看,就好像是‘预言’应验了。”

  “之后事态如何偏离,便就不重要了,因为众人只会惶恐于我的‘预言’,而非事实真相。”

  裴钧只是与他随便聊聊,并没有想到他当真毫不保留,不由沉默了一会,道:“如此实话实说,就不怕孤治你欺君之罪?”

  申紫垣自小钵中舀起一勺清水,依旧做着他手上的工作,波澜不惊:“殿下何曾信过我,既然不曾信过,自然算不上欺君。”

  裴钧喜欢与聪明人说话,倒是有点可惜他生在道观,若是生在世家,或许可以为国效力。

  他问:“那你可曾后悔过预言什么?”

  申紫垣抬眼向他一瞥,静了静:“或许有……人都有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

  后面半句他说得模模糊糊。

  裴钧没听清,只当是什么隐秘难言之事。人食五谷,便生五情,他没有无端就揭人伤疤取乐的恶癖,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转变话题。

  宫人为他披上最后一层绉纱,裴钧自己接过玉珏礼剑佩在腰上:“说起来,先朝时,上巳雩祭都是双曜宫主持……你整日问孤要钱要财要声名,不像是清心寡欲一心修行之辈,孤倒是好奇,怎么雩祭这份肥差,你就拱手让给了钦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