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和那两只麻雀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等到岐岸厌倦,便会换成新的麻雀。
可是……他不是麻雀。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即使再努力地想要削足适履,但终究还是勉强不了自己。
他也不想再勉强自己。
于是在岐岸过来时,千尧不知第多少次对他说道:“岐岸,求你杀了我。”
第49章 二更
“杀了你?”
岐岸又重新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脸上再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俯身吻住了他,一边轻轻亲吻, 一边垂眸望着他道:“朕怎么可能会杀了你。”
“难道你要和我就这么纠缠一辈子吗?”千尧说着动了一下, 脚踝上的金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岐岸被这声音所吸引,停了一瞬,然后吻得更深, 很快便掠夺了他所有的呼吸。
直到千尧被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 岐岸这才放过了他,像是不舍一般咬了咬他的唇瓣,这才回答了他的问题,“那就纠缠一辈子。”
千尧并不相信,“你难道一辈子都不立后选妃了吗?”
岐岸听到这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垂眸望着他问,“所以你当初是因为朕立后才离开的吗?”
千尧听到这儿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想说不是,但也无可否认, 这确实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岐岸见他沉默, 以为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于是握住他的手,一时间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似乎在千尧面前,他的底线总是一低再低。
“不立了, 有你就够了。”
千尧听得想笑,于是有些讥讽地问道:“陛下这是要为我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岐岸怎么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他不喜欢千尧这样和他说话, 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生气。
因此只是低低地回了一声,“嗯。”
千尧闻言有些不可置信,但岐岸的眼神却很坦荡,看不出一点在哄骗他的模样。
“千尧。”岐岸抬手用拇指抚摸着他的脸,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无论是陆砚洲还是你逃跑的事,朕都不想再追究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从今之后好好陪在朕的身边,朕会好好待你。”
岐岸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退到了底,却发现竟然还能再低。
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让他找了三年他可以不追究,醋劲儿大到不想让他后宫有那么多人他可以不选妃不立后,子嗣也不要了,就只要他,他已经退到这一步了,他想千尧总该满意了吧。
然而千尧下一句话说得却是,“求你放过我吧,你是帝王,要什么人没有。”
岐岸闻言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般愣了一下,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话,这让他不禁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一下。
可是笑着笑着却又笑不出来了,一颗心仿佛被人掐去了一块,又疼又麻。
是啊,他想要什么人没有?怎么就偏偏是他?
他刚才还在想只要千尧乖乖应下就解开他脚踝上的锁链。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再相互折磨了,他只希望千尧能乖乖地在他身边,就像从前那样。
为什么就是不能听话?为什么非要离开他?
到底还要他怎么做呢?
“求你放过我吧。”千尧还在求他,可岐岸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于是直接俯身吻住了他的唇瓣,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岐岸。”身下的人又开始挣扎,侧头躲开了他的吻。
岐岸见状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把头扭了过来,然后继续吻了下去,但很快却又放开。
岐岸抬手摸了摸唇瓣,然后摸到了零星的血迹。
一股痛意袭来,但还是比不得心上的痛意来得尖锐。
岐岸垂眸,然后就见千尧正怒视着自己,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恨,恨到像是恨不得杀了他。
岐岸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只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想咬得话就咬得隐蔽些。”
岐岸说着再次俯身吻住了他,一边吻一边解开他的里衣。
千尧挣扎得厉害,简直像是对他恨极。
岐岸从小习武,真想要按住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费力,但还是停下了动作,垂眸望着他,“你不要小麦子的命了吗?”
千尧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果然停下了动作,不再抵抗了。
身下的人终于重新变得顺从,可是岐岸却没了兴致。
只是轻轻帮千尧理好刚才挣扎时弄乱的头发,这才继续说道:“果然,在你心里谁都比朕重要,是吗?”
千尧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想看他。
岐岸见状自然没了再继续的兴致,坐起身来静静地望着他。
似乎总是这样,明明是他先做错了事,但最后错的似乎总是会变成自己。
明明是他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还一跑就是三年。
没有人知道自己这三年有多愤怒,有多担心,有多恐惧,有多殚精竭虑。
好不容易抓回来才发现他为了躲着自己又是换名字又是改容貌,同样的殚精竭虑。
这三年以来积攒的所有恐惧担心愤怒在看到他那一刻瞬间化得如有实质,差点烧毁了他的理智。
岐岸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因此硬生生隔了三日才去见他。
他希望千尧能给他一个解释,或者像从前那样骗他,说些软话,和他保证再也不跑了。
可他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奴才错了。”
他总是这么说,可是心里真的知过错吗?若真的知错,为何还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不过就是吃定了自己舍不得杀他。
是,岐岸确实舍不得杀他,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让他疼一下。
他想让千尧知道他这三年有多疼,也想让他让他长一次记性,别再这样激怒他。
可是到底要多疼才能长记性呢?
岐岸不知道,只是一次后便不忍心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放过他。
只要他乖乖的,岐岸可以既往不咎,可以什么都原谅他。
之后的日子千尧也确实很乖,乖到他又心软了。
就这样吧。
这辈子就这样吧。
国事和千尧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所以以后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这才多久,千尧便又开始激怒他。
他说:“够了。”
他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拍开自己的手,直呼自己的名字。
他说自己把他当成宠物,物件,禁脔。
还说要自己杀了他。
岐岸从小便知道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他也一直做得很好。
只有这一个人,总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激怒他。
禁脔?宠物?物件?
若自己只把他当成这个,他在第一次逃跑的时候就死了,而不是一次次纵容,原谅,帮他遮掩。
帮他遮掩是假太监的事,原谅他逃跑,纵容他和陆砚洲的往事。
为了他宵衣旰食,夜不能寐了三年。
可哪怕如此,在他心里,原来自己只把他当成一个禁脔。
还要自己杀了他。
是啊,多简单的方法,只要杀了他,便不会再有人这么忤逆自己,也不会有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便直插他的心肝。
但为什么就是舍不得呢?
岐岸想到这儿恨不得就这么直接如了他的愿,但最后伸出的手却还是绕过了千尧脖颈,只是轻轻抚了抚他的脸。
“算了,你困了就睡吧。”
第50章 花草
千尧不困, 毕竟他现在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但他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其他的感官便变得更加灵敏。
因此他能感觉到岐岸在他身边坐了很久才离开。
岐岸离开后, 整个寝殿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千尧没有睁开眼, 只是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从那之后岐岸便没有再来过,也没有替他解开脚踝上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