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你?骂你什么?”岐岸一听有些不乐意,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居然也在跟着他说昏话,这世上哪里来得两个千尧,明明只有他怀里这一个。
只是若真有两个,他该帮谁呢?
想到这儿岐岸立刻止住了这个念头,怀中这一个便已经比国事还难处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若是再来一个,他大概也不必再当这皇帝了,每日处理千尧的事便处理不完。
怀中的人又沉默了下去。
岐岸也不着急,只是将他抱得更紧,轻轻安抚着,手中的折子这下是彻底看不成了。
自从带着千尧一起处理政事,岐岸的效率简直是一落千丈,但是没办法,这三年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总觉得只要千尧不在他眼前,下一秒就找不着了。
“怎么不说话?”岐岸说着,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吻了吻他的耳朵。
许久,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声音,“他骂我……”
“骂你什么?”岐岸很耐心地听他说。
然后就听千尧终于说了出来,“真的要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什么?”岐岸有些不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骂我就要这么把曾经的一切都忘了吗?”
“他骂我真的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背叛自己吗?”
“他骂我难道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就能连自尊和灵魂都不要了吗?”
“你在说什么?”岐岸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将怀里的人拉了起来,然后就见千尧不知何时竟然哭了。
“千尧……”岐岸见状连忙抬起手想要帮他擦拭眼泪。
然而刚一动作,手却被他重重拍开。
岐岸见状不由愣住,垂眸向他看去。
然后就见千尧正望着他,漆黑的眸子被泪水冲刷得很亮,里面像是有什么正在被冲破。
“够了。”千尧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
岐岸简直被他惊到,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过话了,因此岐岸的第一个念头是放肆,实在是太放肆了,自己真是把他已经纵到无法无天了。
心中恨不得让人把他拉出去打几板子,但最终还是没舍得,只是抬眸示意御书房里的宫人出去。
宫人们早已噤若寒蝉,立刻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待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岐岸这才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朕看你真是疯了。”
然而千尧竟然再次拍开了他的手,然后一点点推开他,从他腿上站了起来,俯视着他道:“岐岸,我受够了。”
岐岸抬眸望着他,手指一点点蜷起,这些年来压抑着的怒火差点便喷涌而出,但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千尧,你想清楚再说。”
千尧望着他,他自然能看出面前人在强压着怒火,若是从前他早就跪下求饶了,可是现在他不想求了,他也不想跪了。
因此,他没有退,没有跪,没有认错,没有收回自己的话,只是依旧就这样大不敬地俯视着面前的君主,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我说,我受够了。”
“你受够了?”岐岸怒极反笑,“你受够什么了?”
“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我不想再当你的禁脔了,我是人,我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你的一个物件,我不想再这么被你随意摆布了,岐岸,你杀了我吧。”
千尧话音刚落,便感觉到整个书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面前人像是被他彻底激怒,异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里面的威压压得他几乎快要趴下,可千尧还是直视着他。
“禁脔?”
“宠物?”
“物件?”
岐岸闻言简直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出了声来。
可是这笑意并不纯粹,让千尧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笑是怒。
但他很快便明白了,岐岸站起身来,掐着他的下巴将他拉近。
眼中的怒意再不掩饰,如有实质一般全部向他倾斜而出。
“禁脔?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岐岸口中的每一个字简直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异色的眸子红得有些不正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千尧似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愤怒。
“好啊,那朕就让你知道禁脔该是什么样的?”
岐岸像是已经气到不知所以,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向外走去。
千尧似乎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拼命想要挣脱,却反而被握得更紧,就这么被岐岸带回了寝殿。
之后的一切便只剩下了混乱。
千尧在他面前头一次反抗得这么激烈,拼命想要推开他,然而岐岸就像是一座山,死死攥住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动弹。
在他进去时千尧终于忍不住彻底崩溃,一口咬住岐岸的脖子,他用了所有的力,像是想要咬下他的骨肉吞下他的血。
岐岸因他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却没有躲,只是垂眸看向他,很深很深地望着他,里面的情绪实在太过复杂,千尧辨认不出,也不想辨认,只是更加用力地咬了下去,很快,便有血顺着岐岸的脖子滴落。
岐岸一直没有动作,任他咬着,可是千尧却好似累了,最终还是松开了他。
然后闭上眼睛,满是疲惫地说:“岐岸,求你杀了我。”
身上的人闻言怔了许久,这才好似回过神一般冲他抬起了手。
千尧以为他要掐死自己,然而岐岸却只是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你以为朕不想杀了你?”
“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朕有多少次想过,把你抓回来后直接杀了。”
“杀了算了,杀了就……”
“真想就把你这么杀了。”
岐岸的声音一句比一句低,到了最后似乎也没了力气。
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寝殿死一般的安静。
千尧只能感觉到有什么一滴一滴地落下,砸在他的脸上。
还是温热的,却没有血腥气。
千尧分不清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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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尧并不配合,所以岐岸也不舒服,但岐岸还是想让他们一起痛苦一般压着他,几乎作乱了一整日。
到最后千尧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床榻上,只穿着里衣,这次倒是不疼,只是累,累到浑身都没有力气。
喉咙大概因为叫喊了太久而干得厉害,因此哪怕没有力气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起来喝水,只是刚一动作便听见了很清脆的,铁链碰撞的声音。
千尧循声看去,然后就见自己的脚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极精巧的金色铁链,锁着脚踝的地方有一圈毛茸茸的垫子,所以并不疼,但千尧还是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被人向后扶起,一盏茶递到他的唇边,千尧张嘴喝下,很快便将一盏茶喝尽。
“还要吗?”岐岸说着把手中的茶盏交给一旁的宫人,示意她再去倒一杯。
千尧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向他。
岐岸大概是刚下朝,穿的还是朝服,今日的衣领很高,所以看不见昨日他咬下的伤痕。
损伤龙体可是死罪,为什么还不杀了自己?
自己这具身体就这么有吸引力?
千尧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和其他人的到底有什么不同,但岐岸好像真的很喜欢,即使是这样,也还是留了他一命,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和他寸步不离。
不过千尧也能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放心,他的脚腕被锁着,又只穿着里衣,别说逃跑,他连床都下不去。
他彻底成了岐岸的禁脔,每日唯一要做的就是分开双腿而已。
千尧这才明白岐岸之前为何会那么生气,原来这才是禁脔的待遇,看来自己从前确实是误会了他,他对自己真的留了情,而现在自己已经把他仅剩的那点情分耗尽。
所以呢?
千尧抬头看向窗外,不知为何,明明窗边空空荡荡,他却突然想起了岐岸在南鄢时养着的那两只麻雀。
它们的脚踝上也是这样,绑着一条金色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