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读的书院,一年的束脩是十两,四个人就是四十两,听上去不多。但是四个人的笔墨纸砚,每个月的消耗也得在二十两左右。
逢年过节给先生们的节礼,一年的开销往少了说也得五六十两。
加上吃穿住行,不用算家眷,光是他们兄弟四人,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二十两。要是他们另外租房子,别说是现在住的,就是租一个像现在来福和梓萱住的小院,位置再偏一点,一个月租金少说也得十两。
另外仆役的费用,往来交际的费用,都还没计算。
要是生个病什么的,更加没法计数。
八百两,不过是紧巴巴的够他们兄弟四人生活两年。
也就是他们兄弟在京城的费用,小舅家全包了,他这个蠢弟弟才能想着万金买马。
什么秀才举人的,县令一年的俸禄才多少?
典型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当着赵家兄弟的面,田学仁对弟弟留了几分面子,决定等私底下再给弟弟补课。
别读书读不明白,日子也过不明白。
一行车马一路到了小庄。
率先来迎接的是大灰和大黄。
两条大狗速度飞快,把马匹和驴子都给吓得不敢上前。
赵王氏还在想怎么没到地方就停住了,就见赵淩从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没一会儿就骑上了狗。
赵淩注意到赵王氏,扬手:“娘!”
赵王氏干脆下车,这才注意到其实有三条狗,赵淩骑的是最大的一条。
她看着走到她跟前的狗骑士,低头摸摸狗头,摸摸灰狗的黑眼圈:“这狗瞧着怎么有点不太对?”
她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但瞧着就是觉得气质不太像狗。
赵淩身边一左一右的黄狗和灰狗虽然个头大一点,但瞧着就很狗。
“哦,这是宝宝。宝宝的娘是狼。”赵淩从成年大狼狗身上下来。
宝宝下意识甩了甩毛,冬日厚重蓬松的毛发让它显得体格更加健壮,正常站着的肩膀都得到赵王氏的胯部。
赵王氏突然感觉自己很单薄。
赵辰他们几个男的都不敢从马车上下来,也就赵婉蓉虎了吧唧的对着三只大狗两眼放光:“四哥!它们好好看!我能不能摸摸?”
三只大狗明显能够分辨夸奖的语气,对着赵婉蓉摇了摇尾巴。
尤其是年纪已经上来的大灰和大黄,凑过头去闻了闻小姑娘,对幼崽表示友好。
赵婉蓉试探着摸了摸,手掌陷入浓密的毛发:“哇——毛毛好厚~”突然她的声音顿了顿,有些迟疑地抬起手闻了闻,“……大黄,你有亿点臭臭的。”
房子里点着炭盆,烧得屋里热热的。
赵淩一个人被安排给三条大狗洗澡。
实心又是双层毛的狗子洗起来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赵淩既没有现代化的狗狗专用沐浴露,也没有吹水机。
宝宝还特别不配合洗澡,被逼到角落里站起来,一边奋力扒拉墙壁,一边哼哼唧唧。
要不是这间澡房是后来用砖石水泥新盖的,墙壁都要被刨个窟窿。
赵淩在挨了不知道多少次狗狗旋风甩之后,才终于把三条狗洗完,勉强擦到半干,赶到隔壁火炕上去烘毛,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赵淩在被常威来福伺候干净出来见人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我娘他们呢?”餐厅里怎么就他一个人了?
常娘子忍着笑:“夫人他们都用完了,就剩下你还没吃。”
说着,她把凑上来想要从赵淩碗里分一点的抹布它们抱开:“抹布它们也都吃过了。”
赵淩听见澡房里忙着打扫的常威和来福说话的声音,加快速度吃完,见许娘子在外面,问了一句:“许妈妈,我娘歇下了吗?”
“没。夫人他们在打叶子牌。”许娘子是出来拿热水的,给赵淩让出房门进去。
赵淩一进门就见一大家子在大火炕上围满了,立马就想脱了鞋上炕,葛姨娘就给他递了一把梳子:“去给狗梳梳毛。”
三条大狗的毛已经全都干了,就是不够顺滑,让习惯了家里带毛动物全都油光水滑的赵家人觉得很别扭。
问题是三条大狗瞧着是没有攻击人的意思,架不住看着让人心底发怵,只能等赵淩来解决。
“哦。”赵淩自己拉了一把椅子靠墙一坐,随机拉了一条狗过来梳毛,问,“娘,我想再安排一些下人。”
赵王氏听他说正事,把手上的牌交给葛姨娘,自己转身坐在炕沿:“要的。倒是我疏忽了。你现在身边就那么几个人,是忙不过来。”
赵淩就是不太确定:“您说是请人牙子过来买人,还是雇长工?要用多少人合适?”
赵家发家时间短,现在家生子的年纪都还小,当不得大用。
赵王氏说道:“两边都看看,挑合适的。哦,我下午瞧着庄上有些少年男女……”
赵淩对这些人已经想好了:“他们就留在庄上。这边庄上的都是些从宫里面出来的老人,让他们种地其实体力不太够。先前我教了他们编筐,稍微能有点收入,主要还是养老。”也不能说是颐养天年,只能说尽力能有个温饱,“他们中有些识几个字,让他们先给那些少年人教一点,回头我再看看能不能请个能开蒙的老童生过来教书,到时候这些少年人就帮我打理这个庄子,估计人手还不一定够。”
聪明的将来做管事,有力气的就做佃农。
这些当初收留的孩子们也都到了或者即将到成家立业的年纪,总得有个营生。
可惜神都天气寒冷,种不好茶树。
茶树的利润相对高一点。
果树的利润太低,只是卖一些鲜果、果干、果脯之类的,只能作为副业,不能成为养家糊口的主职。
嗯,能增加进项的副业就是好副业。
他再琢磨一下怎么养鱼。
本地的野生鱼能够长很大,应该有条件家养。
通过人工投喂的方式,可以让鱼更快变大。
虽说这么养出来的鱼,肉质不够好吃,但这年头能吃就行了。
打成鱼丸,可以直接供给酒楼、饭庄。
他一边想着赚钱的路径,一边小心翼翼给狗梳毛,动作不敢太大,就怕狗毛乱飞。
明明洗澡之前已经梳过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毛?
洗澡的时候跟杀狗一样的宝宝,特别爱梳毛,四脚朝天的,一会儿抬胳膊要梳咯吱窝,一会儿翻身要梳背面,看得人们发笑,都不怕它了。
赵王氏想着太后就是精明,面上是给赵淩好处,实则是甩掉一个大包袱。
庄上那么多干不了重活的老人,花销可不小。
当然,这么个庄子确实难得,就怕送走了这一批,将来还有。
只是这话她当着屋里的晚辈们不好说。
她只能说道:“惠王那边的庄子上不知道还有没有留人。”
赵淩想着跟地契一起到手的一叠卖身契:“应该有一些人。”他有些犹豫,“这些人能用吗?”
赵王氏心下也不太确定:“先看看吧。不然你这么大的庄子,总能有安排的地方。”
原先王爷,还是被赶出去就封的王爷的家奴,有选择的话,她是不太愿意用的。
但既然这些人的卖身契是跟着地契,一起从太后手上接过来的,据说还是皇后绕着弯子给的,她也不能直接把人都给发卖了。
明天过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别到时候又是一群老弱病残。
赵淩以前帮着太后打理产业,其实做的也就是一些核对账本之类的工作,并没有实际参与过一线管理。
小庄这里他还算认识人。
他看着一屋子人,突然想到:“我们都出来了,爹在家怎么办?”
赵王氏都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
赵辰说道:“爹那么大个人了,还能饿着冷着?家里不还有赵缙、赵茂在嘛。他们靠不住,还有大堂哥在呢。”
赵淩觉得赵厦还是很靠谱的,就没再多想。
唠了一会儿家常,他把三条狗都打理完,就回房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