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头子敢参顾朻,早几年的时候参他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要是真的摁头让赵淩和窦荣成亲,管博澹会把他骂死。
他是要开创太平盛世,当中兴之主的圣明皇帝,可不能让言官死谏。
他是真怕老头子一怒之下撞死在朝堂之上。
真要那样,他都不敢想史书会怎么写。
提起管博澹,皇后也不吱声了。
等马车进了宫门,皇后整理了一下衣冠,换马车前跟顾潥说道:“我不管,你得给豆豆想办法。”
顾潥小声嘀咕:“无理取闹。”可自己媳妇,有什么办法呢?
瞧瞧赵骅在自己媳妇面前是个什么熊样,他肯定比赵骅好一点。
大事上,皇后还是听他的。
就是这种家里面的小事情,他还是得听皇后的。
第95章
顾朻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一点都不耽误地去了镇国公府,扑了个空。
“小姨,窦荣人呢?”
窦夫人笑得有些尴尬, 差点没绷住表情:“我带你过去。”
顾朻看出有问题, 跟着他到了窦荣的院子。
里头没人。
顾朻满头黑线:“去水灵那儿了?”
“嗯。”压根没进家门, 进了马车就换了衣服, 没出坊门就又摸了回去。
顾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厅内坐下,等小厮端来茶水点心, 喝了一口,等人出去了, 才问道:“豆豆瞎胡闹,小姨你怎么也陪着瞎胡闹?”
窦夫人满脸愁容:“我能有什么办法?窦荣这孩子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 我管起来总是隔了一层。这事情也不是今天才出来的。
今天赵夫人讲的那些话,我跟你姨父也不是没说过,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怎么管都不听。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前两年米家出事的时候,窦荣这小子听说了消息,日夜兼程赶回来。我还当他是关心米希, 没想到他是来担心赵淩出头会出事。
从凉州到神都, 他日夜兼程赶回来,就见了赵淩一面。我这个当娘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顾朻被窦夫人说得心怀愧疚。
虽说窦荣在神都能够得到的照料比凉州肯定要好, 但再怎么样也不能回避窦夫人和窦荣母子分离十来年的事实。
以窦家的能耐,窦荣就算是在凉州,日子也不会过得比在神都差。
顾朻听得难受:“那也不能真让窦荣和赵淩……”他十分纠结地问道, “他们要是真想在一块儿,悄悄的,不行吗?”
“不行!”窦夫人断然拒绝,“无媒苟合,成什么了?”
他们窦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就不能堂堂正正?
顾朻心想,这不是没办法嘛。
只要两人不过明路,私底下想怎么处就怎么处。
朝中那些人不都这么干的吗?
窦夫人见顾朻不说话,觉得是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重新调整到一个忧愁的慈母的状态:“我也不是没想过,顺着他一点。等过了几年,说不定感情自然就淡了。我就怕越是反对,他们越是要在一块儿。万一真的跑了,以他们俩的能耐,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到。现在再怎么样,至少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顾朻叹了一口气,又跟窦夫人说了两句,出了院门。
窦夫人小心走在他身边,扶了三次,才算顺利把人交到侍卫手上。
等顾朻坐上马车,脸色才暗沉下来,吩咐身边的燕公公:“派人去赵家把窦荣叫过来。动静小点,不要惊动他人。”
燕公公应下:“是。”
两名侍卫很快就从队伍中脱离出去,没过多久就去了赵家。
赵淩待在炕上,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两名侍卫,简直服了,指着在边上和抹布玩的窦荣说道:“赶紧的,把人带走。”
这家伙,他刚想回来拿钓鱼竿出去,就被窦荣抓进卧室装emo。
好好一个下午,啥事都干不成,也没心思读书,还要看他欺负他最爱的抹布。
窦荣一看来人,不太愿意动,又不好不去,想跟赵淩说什么,碍于两个侍卫,只能什么都不说,走了。
抹布一看人走了,立马四条腿往四边趴下。
赵骅敲门进来,见抹布这样,奇怪:“抹布怎么了?怎么变成一张抹布了?”
他摸了摸炕,发现只是温温的,就没去管抹布,对赵淩说道:“把裤腿卷起来,看看膝盖。刚才那么一下跪下去,不疼?”
“还好。你不提,我都没感觉了。”当时赵王氏太吓人了,他跪下去的时候魂都飘在半空了,压根没感觉疼不疼的,后头就来回走几步路,稍微有点疼,也还好。
他脱了袜子把裤腿拉高,露出两个有点泛红的膝盖。
“喏,没事。一会儿连这点红都看不出来了。”
赵骅看看也是,把手上拿着的药酒瓶子往边上随手一放:“下次可别这么说跪就跪,装样子也慢慢跪下去。”刚才那一下,感觉厅里的砖都要被跪碎了。
“哦。”赵淩突然笑嘻嘻地跟赵骅碰了碰肩膀,“爹,你不骂我啊?”
赵骅没好气地把他推开:“一边去!”看着他这死德行就来气,“早知道当年还不如养在家里当傻小子,这会儿我就卖子求荣,省得一天天的尽给我气受。”
气话说完,赵骅略微冷静下来,问他:“你不是喜欢狸奴吗?怎么喜欢男的了?”
他以前是一丁点没看出来。
他印象中这儿子就跟小孩儿似的,天天跟家里的猫猫狗狗玩,跟家里的驴马也很要好,要说喜欢男的,还更多黏糊在赵王氏身边,怎么看都应该是更喜欢女的啊。
赵淩心想自己一直喜欢男的啊,可是不能这么说:“我是喜欢抹布啊。”
赵骅怎么想都想不通:“那你身边优秀的少年郎那么多,怎么没一个喜欢的?”
“嗯?”赵淩疑惑,“哪儿?谁?”
赵骅给他举例子:“你堂表兄弟啊……”
“我又不是变态,我喜欢自己兄弟!”赵淩惊恐脸,完全不明白老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赵骅感觉自己确实说的有点不对,但:“表兄弟应该没什么吧?”
“表兄弟也是兄弟好嘛!”哪怕男的跟男的生不出孩子,他也觉得表亲之间难以接受。
赵骅挥挥手:“那你师公和师伯他们家的子弟啊,你那些个同窗啊,你哥哥他们的同窗啊,还有街坊邻居家的子侄辈啊,那么多人呢。”
“没豆豆好看。”赵淩心想自己又不是是个男的就行,他很挑的好嘛。
不是他说,老赵家师门这边的男的,基本可以生动演绎什么叫穷文富武。
虽说他们的条件绝对不算差的了,毕竟这年头能读得起书,已经超越了大虞九成九的百姓,但家里的资源也基本花用在读书上面。
平日里吃饭跟上辈子的减脂餐似的,有点钱倒是会拿去喝酒,这么养出来的男孩子,别说是八块腹肌了,就是一块腹肌都是凹进去的。
他喜欢的是八块腹肌的小哥哥,不喜欢弱鸡。
至于他哥哥们的同窗,根本不熟。
他自己的同窗,年龄和地位跟他相差得大,三观立场相差更大,平时根本说不上话,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街坊邻居什么的,一群从小就认识的,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是鼻涕娃形象,能让他怎么想?
赵骅想了想窦荣的样子,再对比周围的一圈适龄单身男性,发现还真是:“你就喜欢漂亮的?那文华殿里没公主吗?”
“有啊。”他有女同学。
“公主长得不好看?”
“好看。不喜欢。”像漂亮的娃娃。谁会对小娃娃有想法?
赵骅还是想不明白:“你分得清喜欢抹布和喜欢小国公的区别吗?知不知道喜欢到想成亲的人,和一般的喜欢不一样吗?”
赵淩心想他又不傻,无奈面上得装傻:“就是一直在一起。”他摸了摸抹布,“有点对不起抹布。唉,爹,看来我真的是你亲生的,明明有抹布了,看到喜欢的还是想娶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