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纨绔_作者:枫香(191)

2025-05-12 评论

  按理来说,慈幼院丢的东西都是一些特别寻常的物件。

  譬如说大米,慈幼院的大米和粮店买的大米能有什么不一样,谁能证明这就是慈幼院被抢的大米呢?

  这时候就需要人证。

  把一堆人的供词搜集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赵淩今天就耗在这儿了。

  过了小半天,窦荣骑着马过来,身后还跟着京兆尹。

  四十多岁的三品大员在冷冽的寒风中,愣是额头冒汗:“赵四郎,这天寒地冻的,要不你回去等?”

  赵淩把自己的手炉递给窦荣,一边给京兆尹行礼,一边像是很好说话地说道:“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品种的畜生,会干出抢劫老幼的事情来。长长见识。”

  他现在待在小学堂里。

  小学堂的课室砌了火墙,这会儿室内的温度已经不算冷。

  窦荣捂了捂手炉,又伸手捏了捏赵淩的手,感觉很暖和,坐在赵淩身边,喝着常威倒的热茶,一言不发。

  欺软怕硬算是某种人之常情,但欺辱弱小,也会被人看不起。

  慈幼院也算是半个朝廷机构,只不过拨款很少。

  大部分地区的慈幼院都处于饿不死冻不坏的阶段,今年京城的慈幼院勉强算是能吃饱穿暖。

  于是一群红眼病就想着“一群活不长的短命鬼”,凭什么吃饱穿暖,竟然还吃大米,盖棉被。

  慈幼院里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刚开始是昨天晚上有人过来偷点米,到赵淩来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为大白天上门直接抢,甚至连老人小孩儿身上穿着的棉衣都给扒了。

  事情发展也就是半个晚上加上一个上午的时间。

  偷抢的这些人,还都不是惯犯,主要是四邻。

  要说他们偷抢的东西,单论价值并不高。

  可性质无疑非常恶劣。

  这种寒冬腊月的,把人家吃穿用全都抢走了,不是要让人活活冻死饿死吗?

  坊内发生这样的严重的事情,里正是死的吗?

  伴随着审问的深入,里正已经完全坐不住,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

  他不能说自己不知道。作为里正,他是直接管理坊内事务、包括治安的人,这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他也不能说自己知道。如果知道,他为什么不及时阻止,通知衙门?

  有被抓出来的小偷劫匪还不愿意承认,承认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不就是拿了一袋米嘛。能值几个钱?大不了我赔就是了。”

  “天可怜见的!我就是捡了一捆柴,那是别人丢在路边不要的,怎么就成偷的抢的了?”

  “大家都在拿!里正家的都去拿了,我拿一点怎么了?”

  赵淩坐在课室内,听着一句句逆天言论,感觉对生物多样性的了解还是少了。

  初步审讯结束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是第一个抢的,以及谁传话让这场抢劫变成哄抢的。

  慈幼院的人都没死,几个年纪小的少年读了一点书,表达能力还不错,条理清晰,很快就指认了偷抢的人,甚至他们还记下了来抢劫的人的先后次序。其中有几个甚至来了好几次。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京兆尹刚想劝赵淩和窦荣先回去,却见来福带着人给他们端来了热汤面。

  赵淩说道:“将就吃一口。我们争取今天就把这件事情给审清楚,大家好回去过年。”

  热汤面很好吃。

  京兆尹却没吃出什么味道来,感觉自己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下一次的考课评价不会好了。

  要知道赵淩最麻烦的身份哪里是什么太子伴读,更不是什么侍郎家的少爷,而是能够直接进出御书房的特权。

  赵淩要是往陛下跟前打个小报告,后果他都不敢想。

  更别说窦荣这位小国公,那就是基本在宫里头长大的,跟皇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一个三品的京兆尹,在这两人面前算个什么?

  想到这里,他恨恨瞪了一眼里正,也不知道是怎么选出来的,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坊内发生哄抢这样的事情,听说去叫人的时候还在喝酒唱曲。

  哦,对。

  里正家里也有人参与了。

  案件并不复杂,丢失的物品也基本找回。

  找不回的损失,各家各户也拿出等价的赔偿。

  慈幼院在傍晚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

  具体审案,京兆尹还是下令把所有涉案人员一起押送到京兆府,连夜对于所有涉案人员一一进行判罚。

  严格按照律例,该赔偿赔偿,该流放流放,该死刑死刑。

  一名师爷小声道:“死刑是不是太过了点?”

  窦荣吩咐身边的周东:“把他的棉袄扒了,找个房子,不给柴火、被褥、食水,关到明天午时。要是明天中午还活着,那就不用判死刑。”

  师爷一听,不等周东过来,直接跪倒在地:“小人多嘴……”

  窦荣冷笑:“说吧,收了谁的钱,收了多少?”

  赵淩隐隐感觉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是收了钱,但感觉速度应该没那么快,胆子应该也没那么大。

  京兆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师爷:“说!”

  师爷冷汗涔涔,顿时把自己收的钱说了出来。

  东家二十两,西家三十两,收了好几家。

  里正一家就拿了五十两出来。

  这些人家还答应只要免了死刑,事后还有重谢。

  于是这些人家也被带到堂上。

  一群平时只敢欺负弱小的怂货,哪里见过这场面,不用上刑就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事情给交代了。

  他们中有自己找门路给家人求情的,也有被师爷勒索的。

  “师爷说,要是能有一百两,还能帮我们把流放地改一改。”

  京兆尹审得脑门上青筋直跳:“怎么改?”

  “流三千里,改成流两千里。流放的地方也能改个稍好一点的。”

  赵淩说了一句:“师爷很熟练啊。”

  这么高的熟练度,肯定不是第一次吧?

  京兆尹哪里会听不懂赵淩的意思,吩咐衙役:“把李间家围了,不允许外出。李间,你还不老实交代!”

  到这里,赵淩已经觉得有些没完没了了,只是氛围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他也不好说回去。

  还好这时候赵骅来了。

  赵骅没有穿官服,轻车简从地过来,一脸诚恳地跟京兆尹招呼:“小儿无状,累陆大人大过年的还要开堂审案。”对赵淩骂道,“还不快跟陆大人道歉?真不让人睡了?”

  赵淩“哦”了一声,跟京兆尹道歉,态度很不真诚,又被赵骅骂了几句。

  京兆尹看着赵骅提溜着赵淩的耳朵,越往外面走,训斥的声音越大,感慨赵侍郎管教子女严苛的传言一点不假。

  其实赵骅完全是做做样子,拧耳朵一点力气都没用,还得赵淩歪斜着姿势配合。

  赵淩这种隔三差五都要被赵王氏拧耳朵的,演起这个动作入木三分,连赵骅都怀疑自己力气用大了,到了马车上还检查了一下赵淩的耳朵有没有被自己掐红。

  窦荣也不骑马,跟着一起进到马车里:“还得是叔叔来,不然我们真要陪着在京兆府过夜了。”

  赵骅听他叫自己叔叔,内心有些复杂:“没事就好。”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忍不住冷笑,“我估摸着过完年弹劾的折子就要过来。”

  赵淩不理解,感觉那群言官弹劾自己的角度,比自己解题的思路还刁钻:“他们要弹劾我什么?能弹劾我什么?”

  “弹劾你借题发挥,牵连过巨,有伤人和。”不用赵骅解释,窦荣就给他提供了角度,“火没烧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痛。在有些人看来,不过是总案值不到一百两的小案子,为此却要判下起码三条人命,以及二十多人流放……法不责众。”

  “懂了。他们要是敢这么告,我就拉上一群人把他们家给抢了,看看怎么法不责众。”赵淩注意到自己老爹还在,立马保证,“我就是这么一说,不会这么做……顶多就是把他们家给围了,绝对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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