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说道:“爹娘还在, 地是爹娘的。咱们家还没分家呢。就算分家,家里兄弟三个,你也只能分到三分之一。这三分之一里,老大是嫡子分九成, 剩下的一成才是你两个庶子的。就这, 想娶官家小姐?”
田氏觉得父子三人的脑子加起来都没猪聪明,就去问如今已经一点看不出娇媚的卢姨娘:“卢氏,你跟他们说说。别以为是我害了你们。”
卢姨娘赶紧站起来行礼:“妾不敢。”对两个儿子说道, “你们母亲是为了你们考虑,那些姑娘都是顶顶好的。”
说真的,哪怕她以前在县城里顶着个赵夫人的名头, 也没法给两个儿子找来这么好的亲事。
这些年她也看清楚了。
她这两个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当官就更别提了。
分家的话,她两个儿子可捞不到一点好处,现在至少还能说自己是侯爷的堂兄弟,只要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这辈子吃喝不愁,当个富家翁还是稳当的。
真要是把田氏得罪死分了家,那赵静赵学真按着规矩来分家,到手能有多少钱?
别说是当个富家翁,怕是连县城里一栋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
田氏给赵静赵学找的人家,她自己是满意的,无奈两个儿子不满意,另外就是她私心也觉得赵家的门楣又高了不少,凭什么她的两个儿子不能娶到条件更好的姑娘呢?
泸阳县小,但府城、神都多的是好姑娘。
田氏找不到,就让赵王氏去找。
反正赵王氏这个小婶婶也不是没操持过晚辈们的婚事。
甚至于王家不也有很多适龄的姑娘吗?
王家哪怕是个旁支的姑娘,也比别家强上许多,也是亲上加亲不是?
不过卢姨娘还算能认清楚情势,见田氏生气,生怕两个儿子被分出去,真就没法过日子,或者田氏干脆甩手不去管两个儿子的婚事,她一个姨娘出面给儿子说亲,哪个好人家会认?
别看她以前摆赵夫人的谱,那也是就是在一群下人面前这么说说,真要跟一些贵妇人交流,她都不配出去。
她能认识的也就是一些姨娘。
赵复出面?
算了吧。
田氏对赵复说道:“你们父子三个既然都不满意我给找的姑娘,那你们就自己去找。”
她这话一出,别说是卢姨娘,就是一直自视甚高的赵静赵学都有些着急了,赶紧跪下:“是儿子错了。”
“但凭母亲做主。”
赵淩看得索然无味,小声吐槽:“战斗力太差了。”不是大伯娘的一合之敌。
陆蕊不解:“瑞瑞舅舅,什么是战斗力?”
赵淩看着感受到温暖走过来的两只猫,指着给外甥女解释:“喏,咪咪的战斗力就没抹布厉害。”
陆蕊看着抹布走着走着,突然一下从后面抓住咪咪,锁喉抱住了躺地上蹬脑袋,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脑门,用一句最近跟赵淩学会的新词说道:“脑袋瓜子嗡嗡的。”
窦荣看了看两只打着玩的猫,又看看两只……两个跪着刚站起来的兄弟,感觉赵静赵学两兄弟脑袋瓜子可能还没抹布的脑子清醒。
窦荣看完了戏,不想待在家里,就说:“我去还车。二姑姑他们不知道回家了没有?”
赵淩一听,自然是跟着一起去:“我也去……钓鱼。那边的水深。”
田氏跟着说道:“正好我也回一趟娘家。”
她娘家就是田家村的,说起来和田德耀是还没出五服的堂姐弟。
赵静赵学不知道嫡母这是什么态度,到底还想不想管他们的婚事,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赵复。
赵复这会儿也不敢惹田氏,期期艾艾地问:“那先前说的几个姑娘,还成不成?”
“成个……”田氏深呼吸一口气,把到口的脏话咽了回去,“人家都是好姑娘,还能干等着你那两个好儿子?喜欢人家姑娘的多得是,早就嫁人了!”
周彦红这会儿也不好再干看戏,赶紧站起来挽住田氏的胳膊:“大舅妈,我给您带了一身衣裳,绣样都是我画的,您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田氏不好拂了外甥女的面子,笑道:“你画的绣样还能差了?大舅妈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喜欢。你这孩子,自己把小家庭过起来不容易,身边也没个长辈帮衬着……”说着,被周彦红带着往屋里走去,想起来什么,对赵淩和窦荣说道,“你们去还车吧,我就不去了。我瞧着今天天气不太好,怕是要下雨,你们也早点回来。”
“好。”
赵淩打算得很好,出门特意带了伞,跟窦荣说:“我们一会儿散步回来。”
两个村之间估摸着走路也就半个时辰不到。
窦荣自然是赵淩说什么就是什么:“好。”
他也打算得很好,想着两人回来的时候共撑一把伞,漫步在江南烟雨中,想想就很美好。
然后回来就被雨水糊了一脸。
山里面的风雨真的是一点道理都不讲,打伞几乎没什么用。
雨不大,风很大。
早上出门时候带着的画着翠绿柳条和黑色燕子的油纸伞,现在已经变成了烧火棍。
赵家人看到两人回来的样子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怎么搞成这样?”
偏两人手里还提着一串一斤左右的鱼和一条三尺多长的大青鱼,不像是去钓鱼,倒像是下河去摸的鱼。
本来跟着一起去还车的还有几个人,但两人不想被打扰,特意让人先回去了。
雨也不是他们在田家村的时候下的,而是他们已经走在半道上开始下的。
雨其实不大,妖风大。
赵爷爷和赵奶奶都从炕屋里走出来看笑话:“哈哈哈!”
田氏也没忍住笑:“赶紧回屋去把湿衣服脱了,我让人送热水过来。”
赵淩拉着窦荣把鱼放去厨房,还不忘记交代:“那条黑鱼给我留着,我来杀。”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回屋去。”一家人看完笑话,还真怕两人着凉了。
周彦红笑得龇牙咧嘴的,让陆凤羽给自己磨墨,铺了纸开始作画。
赵奶奶很新奇,凑在一边看。
陆舟和陆蕊乖乖坐在外公身边吃糯米团子:“娘肯定是要画瑞瑞舅舅和翊舅舅。”
等赵淩和窦荣收拾完自己,过来炕屋烘头发的时候,周彦红画的已经能看得出两人的狼狈样子了。
赵淩看得龇牙咧嘴的:“表姐你不厚道。”又说陆凤羽,“表姐夫,你这是助纣为虐。”
陆凤羽不以为意:“我们这叫夫唱妇随。”
赵淩听他说起唱什么的,就顺嘴说道:“我看现在府城的茶馆和酒楼里都有说书先生,有些说的还是邸报的内容。咱们家酒楼里有吗?”别一天到晚讲小说,播报个新闻也很实用。
杨氏说道:“没呢。上次我们去府城也看到了,挺好的。都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要是咱们家也有这么个说书的,倒是很好。只是回来之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有学问的可不会当说书先生,考上个童生都能教蒙学,当先生可比说书先生体面。”
说书先生叫先生,可不是真先生。
但凡学问过得去一点的,哪怕不继续读书科考,在自己家开个学堂当个先生;或者去衙门谋个简单一些的差使,当个吏员;甚至是当个账房先生,都比说书先生体面,且钱多。
泸阳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教育资源就这样了,哪里能请得到能解读邸报的读书人来当说书先生?
陆凤羽说道:“上次我们去东州府城逛,倒是在酒楼里听了一场,那说书先生说的倒是不错。邸报上的内容,关键倒不是讲得多精彩,而是不能偏颇,对说书先生的学问略有点要求。”
其实解读邸报上的内容,算是读书人的基本功之一。
作为一名官员预备役,要是连正确解读公文都做不到,那这书也白读了。
赵淩顺嘴就说道:“十一和十二不是没事干么?反正他们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每天去酒楼讲讲邸报,倒也不一定要会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