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传言太上皇没过两年就死了,是被先帝所杀。
国子监祭酒也随同太子一起被清算。
但到这里还不算完。
国子监剩余的一众师生大搞串联结党, 在先帝登基后大骂先帝得位不正,最后终于被先帝直接格杀灭族, 并废除国子监。
先帝在位期间, 没人敢再提国子监这回事。
别说什么读书人耿直无畏之类的话,是个正常人都会对死亡感到恐惧。
哪怕有少部分人自己悍不畏死,自己背后还有家人族人。
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名声,连累自己整个家族, 甚至是三族, 究竟值不值得?
再说,太上皇和废太子对先帝做的事情极其难看,自己死谏换来的是名垂千史还是千古骂名不好说。
今上登基后, 也就当没有国子监这个衙门,一直以来国子监的职能都由礼部代管。
虽然期间有人上书要重新开设国子监,但一直以来奏折都石沉大海。
没有回应, 也是一种回应。
现在皇帝竟然答应了?
疑心病晚期竟然还能治愈?
其实国子监这个事情的关键还真不在顾潥,而在太后。
当年跳下城墙的二皇子妃是太后的亲姐,被抱着一起赴死的顾溯是太后的亲子,才三岁的儿子,就这么惨烈的死在她面前。
后来先帝驾崩,顾潥能够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皇帝,不再需要太后的辅佐。
空闲下来后,她就开始时不时想起自己三岁的长子,连叫自己一声娘都不可以的长子,为此积忧成疾。
这才有赵淩进宫养在太后跟前的事。
如今赵淩已经把太后哄好了。
或者说,太后的内心已经被更广大的天地填满,丧子之痛依旧在,却不会再让她感到生无可恋。
悲剧发生的时候,顾潥还没出生呢,对这件事情吸取到的教训就是变得多疑。
连亲爹娘和亲哥都能背叛,还有谁能够完全信任?
太后知道他的毛病,为了让他改掉多疑的毛病,做了很多,最后只让顾潥坚信自己是太后最宝贝的儿子。
顾潥对太后当然是孝顺的,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国子监就去扎太后的心窝子。
这三年,太后大部分时间跟在赵淩身边,看着他为了招到合适的官吏发愁,才觉得国子监还是得有。
太后松口了,赵淩就顺势写了个奏折,提议重启国子监,并且对国子监提出改革。
为了适应现在日益严峻的用官用吏需求,国子监必须扩招。
别看赵淩干了那么多事情,但很少有正经写奏折的时候。
翰林院收到赵淩的奏折的时候,还稀奇了一下,反复确认过后才敢肯定,是赵淩写的。
赵淩每年固定会写的奏折,只有一份年终总结报告,原先还有要求打钱的奏折,但他很快就把市舶司发展成为朝廷最赚钱的衙门之一,就没这回事情了。
年终总结的奏折早就已经交上去了,突然又冒出来一份奏折,内容还是这么石破天惊。
翰林院里的人都不敢多讨论,看完内容之后直接呈到了御案上。
现在赵淩跟汪先生说起,汪先生对于采买家具日用品都不感兴趣了,直接快步往国子监的方向走。
汪家人也很好奇,跟着一起。
赵淩还想坐个马车什么的,架不住汪先生健步如飞。
窦荣一手扶住他的腰,在他耳边笑问:“我背你?”
“滚滚滚。”赵淩恼羞成怒,骑上身边的小毛驴,哒哒哒追上前面的汪家人。
汪家人最后还是坐上了马车。
国子监看着不远,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国子监校园是由七栋四层楼的教学楼组成,室内室外设有可以蹴鞠、打马球、射箭之类的操场。
现在建筑主体已经完工,正在进行清洁和绿化。
国子监内最显眼的建筑是一座和教学楼差不多大的琉璃宫。
和外面基本还光秃秃的绿化不一样,琉璃宫里绿意盎然,种植的东西主要是瓜果蔬菜。
赵淩进去熟练地偷了几颗草莓,还给汪先生一家递了一把:“今年在野外发现了红色的草莓,味道比白的甜,开始培育起来,尽量挑选果子大的甜的。”
汪先生吃了。
然后被老农打扮的司农寺卿举着剪刀撵了出来:“赵瑞!你等着,老夫这就去宫里参你一本!”
汪先生不太理解:“不就是吃了几颗草莓,怎么这么生气?”
“哦,司农寺培育新品草莓的进度不如我,恼羞成怒,正常的。”赵淩从窦荣的背上下来,很镇定。
农学生的毕业论文发生一点小意外不是很正常的嘛。
要有面对同行恶意竞争的心理预期呀~
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哪里是研究什么瓜果蔬菜,先研究粮食作物好嘛。
国子监的六栋教学楼对应的是六部,教授的学科更加专业化精细化。
第七栋教学楼是综合楼,教授的是一些四书五经的传统科目。
汪先生看过之后,感觉大受震撼,也深感启发,很真诚地说道:“若是有幸能当上新国子监的第一任祭酒,死而无憾。”
和汪先生道别后,赵淩和窦荣前往原慈幼院。
刚才他们逛校园的时候,来福已经让人采买了一些东西,加上原先准备好的东西,一起送到。
原来的慈幼院,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名为弘瑞学苑的综合教育学校,包含小学、中学和职业技能学校三部分。
对于绝大部分神都的普通百姓,就读弘瑞学堂更具性价比,不仅学费更便宜,而且优秀毕业生还能安排工作。
读书期间进入职业技能学校就能开始有少量收入,毕业之后哪怕没被安排工作,只要认真学了,找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也不难。
一部分工作的收入还不错,攒个几年能够在京畿新城,或者是靠近市舶司码头附近买个房子。
至于正经读四书五经想要科举入仕的学子,这是一个很好的分流。
赵淩和窦荣这次过去,是准备把慈幼院里幼的那部分再搬回来。
毕竟对于小孩子来说,接受教育是很重要的。
窦荣说他:“你汪先生还没当上祭酒,你已经是山长了。”
赵淩瞥他一眼:“有意见啊?有意见你也开个教打仗的。不是有些东西不方便放国子监里教吗?你跟陛下说,让他给你开一个?”
窦荣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有戏?”然后自己摇摇头,“这种事情让我表嫂去做吧,反正表哥身边有侍卫。小轮胎又不难带。”
顾朻和余姝的儿子顾恒小名稳稳,有一次赵淩嘴瓢说了一句顾轮胎,窦荣从此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兵书写得怎么样了?”赵淩好奇。
“仗都没怎么打,能写什么?济国你又不让打,等大海船造好了,去打海外?”窦荣拔剑四顾心茫然,“就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去海外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食水和航行安全。不过去还是得去的,总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明年应该有空了吧?”
“我这边是没什么事情了,就是不知道陛下怎么想。”其实皇后去年已经绕着宁吴的海岸线转了一圈,只是考虑到补给问题,没再一路往南。
想要按照他的设想寻找橡胶树,必须得用大船,小飞船的安全性不够高,能够带的补给也不够多。
宁吴打下来之后,他已经在宁吴沿海修建了一些市舶司码头用于补给,但总不能探索到哪里就把码头修建到哪里。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修建码头的价值,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适合修建码头的港口。
哪怕修建码头的成本可控,但长期维持码头正常运行的成本很高。
慈幼院的新址现在就是两个小破院子,里面的人刚清退,施工队还没入场,两人转了一圈出来,踏进学堂就被一群人认了出来。
“窦先生!”
“赵山长!”
“赵山长!”
“赵山长好!”
“窦先生好!”
学生们的问好打断了两人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