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尚书过来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客套话:“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就来问我。”都搞得定就别来找他。
两人应了一声是。
又过了一个月,新科进士们陆续返回神都,开始进入各自的实习单位进行培训。
这时候就体现出在吏部干活的好处了。
最优秀的一甲前三是皇帝的,剩下的人吏部可以先挑。
这次比较特殊,状元赵王氏就是个挂名庶吉士,主要是负责筹建神都大学,需要很多人。
赵淩也终于体会到了苦果。
景尚书就天天笑话他:“以前你在市舶司的时候,天天找我们要人,现在知道难了吧?”
赵淩嘴硬:“我那时候都被逼的自主招生了,招不到人还自己给他们上课培训。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啊。”
“你把这话跟王博士说。”景尚书只觉得天道好轮回。
赵淩不敢说,说了不仅要挨骂,还要挨打。
他现在都是三品大员了,还是个侯爷,天天都被娘打到屋顶上蹲着,像话嘛!
赵淩唉声叹气,但该干的活还是得干。
没人怎么办?
大学里负责行政方面的职工还好说,甚至可以进行社会招聘,但负责教育的先生们不仅得专业方面有长处,最好还有相当的实务经验。
可他总不能把在朝中好好干着的官员调去大学当先生吧?
别说官员自己乐不乐意,就是乐意也没法一次调这么多,朝廷还运不运转了?
赵淩就挤出时间来,跟赵王氏一起挨家挨户拜访一些致仕的官员们。
离休返聘,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然后赵骅闹着要一起去。
去就去了,偏赵骅破事特别多,一会儿要拿帽子,一会儿要拿汗巾,折扇换了四五把,茶具换了两三套。
赵骅一上马车就见赵淩板着一张脸,顿时就怒了:“又怎么了?就许你天天跟你娘出去玩,还不许带我一个?”
赵淩一个字不说,往窦荣肩头一靠。
赵王氏白了赵骅一眼:“淩儿跟我办正事去,谁说出去玩了?”
赵骅把手边的推窗打开,又把棚顶的天窗打开,再把旁边用浅色绣线绣了蝴蝶的窗帘挂起来:“办正事坐这么漂亮的马车?”又指指赵淩背后露头的一截钓鱼竿,办正事?
马车车厢是赵淩设计的,工部下面新开了个车厂,其实就是在车上装了琉璃窗,不用夏天、冬天换轿厢,夏天也不用下着雨坐敞篷。
赵淩还把自己原先去梁州时候设计的旅行用轿厢拿来参考,重新设计了房车,方便长短途旅行使用。
这种设计仿造很容易,琉璃窗现在也不是那么紧俏的东西。
只是工部的牌子摆在这儿,谁不追究大牌呢?
还是皇后同款。
皇后余姝本就貌美,坐个漂亮的新马车往城郊转一圈去踏青,引来他人争相效仿,让车厂的订单直接排到年底。
至于其中赵淩给了皇后多少代言费,外人就不知道了。
另外还有车厢内装饰用的各种坐垫、窗帘、配套的茶炉、储物格等等各种东西,更是卖断货,让景尚书嚷嚷着要革了赵淩工部郎中的职。
新车车太畅销,以致于赵淩也只搞到两辆,其中一辆还是针对窦桓这个残疾人特殊设计的车,理所当然给到了窦桓。
新车赵淩和窦荣平时都轮不到坐,都是赵王氏在用。
赵骅早就想坐着新车和友人们出去吟诗作对,奈何没他的份。
第177章
窦荣觉得水灵就是蔫坏, 明明订的两辆新车已经放在家里,开始收拾最后的内部装修,但他就是不说, 非得看他爹闹别扭。
嗯, 这也是一种父子情谊?
他这种从小没怎么跟亲爹相处过的, 不太能理解。
赵淩在车上坐了没一会儿, 就把靠背调低躺下了, 外头人看进来,只能看到三个人。
赵骅研究了一下靠背, 发现还真能调节,很是稀罕, 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这车不颠。”
窦荣就给他解释:“装了轮胎和悬挂系统。”
然后全程窦荣就跟他科普什么是悬挂系统。
赵骅原本调低的靠背很快就调整了回来,如果不是车上不方便, 他还得拿笔墨纸砚出来记笔记。
等到了拜访的一位前工部郎中家里,赵骅才明白了为什么要这么招摇地坐这辆新马车的原因。
赵淩直接拉人看新马车, 还带着人钻底盘, 直接告诉人家:“喏,大学就是研究这个。”
六七十的老头钻在车底东瞧瞧西看看:“国子监不是也有个工学院?”
“国子监那个教的偏向于教怎么当一个工部的官员,大学教点实际的。”本来他对国子监有很大的期望,但实际运作下来, 并不如预期。
只能说如今当官可不是简单的考公, 收益不是一般的大;而科举分的那些类别,对他期望的未来发展需要的人才筛选帮助不大。
他得多培养一些理工科人才,需要一所专门的理工科学校。
弘瑞学堂培养的学生, 专业能力相对还低了点。
至于大学毕业生的工作问题,以现在的社会发展速度,十几二十年内包分配是没问题的, 人才缺口实在太大了。
赵淩亲自驾车,带着老头坐在马车上体验了一把。
老头又坐在前面驾驶位上,亲自驾驶了一番。
“嗯,这车夫坐的地方也遮风挡雨。”
新款车厢的最大改变,其实是驾驶感体验。
新车增加了专门的驾驶座,周围镶嵌了琉璃窗。
当然,这个驾驶座属于选配,不便宜。
赵淩不差钱,还不怕花钱。
他的钱都来路正当,该花就花。
老头对新车爱不释手。
老头的子孙们也都对新车很是喜欢,于是就问了一下价格。
赵淩说了一下,全家都哑火了,没了肖想的念头。
老头的俸禄加上杂七杂八的收入是很不错,能够比较宽裕地养活一大家子,但也就是这样。
看老头致仕之后住在京畿的庄子里,眼瞅着就是耕读传家了,想也知道有些后继无人。
子女不争气,还得老头出来赚钱。
赵王氏看出了这点,这时候就给他们算账:“老先生过来教书,一个月俸禄肯定没有以前当官的时候多,不过也不能算少。若是您研究出一个什么技术,能够被作坊买去生产,那就有不少分红,或者也可以选择一次性买断。这其中多少利,应该不用我多说。”
老头顺着赵王氏的视线看了一眼赵淩,想到赵淩改良后的琉璃配方,想到琉璃作坊里赵淩的分红,谁不眼热?
本来琉璃窗的价格跌下来了一些,但热水瓶的价格可着实不低。
他家的一个热水瓶还是工部统一发放的福利,别的部还没有。
他自己可舍不得买。
别说,还真别说,他干了那么多年,还真有一些技术上的想法。
赵王氏看出他意动,笑眯眯地继续加码:“您过来当先生,大学这边还能给您安排一个助教,另外还能安排一个助理给您处理生活琐事。您看是您自己找人,还是大学这边给您安排?”
其实这就是变相给两份工作,还是说出去比较体面的工作,还很有针对性。
助教的工作是给家里有些学识的人安排的,助理的工作则是给家中文化程度不高的人,譬如说儿子、儿媳。
月例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老头当了几十年官,哪能这点弦音都听不出来?
当下就拍板定下:“我自己来安排。”
“好的。”赵王氏又说道,“考虑到上班方便,大学给安排了家属院,您只要在大学教书,就可以一直住着。”
家属院,老头可太知道了。
国子监的家属院就是他经手的。
房子不大,但家属院的配套好啊。
老头立马就问:“大学的家属院跟国子监的比起来怎么样?”
赵王氏笑道:“那肯定是不能比的。”不等老头露出失望的表情,她马上说道,“我们大学毕竟是在郊外,用地没那么紧张。家属院也会相对宽敞一些。您进了大学就是教授,能够分到的独立的小院。就是家属院没有独立的食堂和大夫,吃饭看病得去大学的食堂和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