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姑外祖母是最棒的!
很多官员都不信:“真的假的?赵侍郎不是状元出身,太皇太后战功彪炳,但……”
未竟之言意思很明白。
太皇太后打仗厉害,做学问方面肯定……应该是不太行的吧?
赵淩瞟了说话的官员一眼:“文武全才多了去了。”拿起小吏给他刚冲好的牛奶喝了一口,“我虽然不如很多人,但勉强也算一个。”
景尚书一听就笑:“你这个文武全才是一点都不勉强。”想想他的“武”怎么来的,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明明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怎么落你身上就那么让人想笑?”
“您笑吧。我晚上回去就往你家放狗。”
“放,尽管放。你敢放过来,我就不还你了。”
沈羡看他们越吵越不像样:“都干活去。”又说赵淩,“你家狸奴这个冬天生了之后给我留一只。”
猫亲家是真滴烦。
“去年不是给你一只了吗?”
“去年那只短毛的,我还想要一只长毛的,最好是滚地锦。”
长毛滚地锦谁不想要啊。
赵淩感觉自己可以去找姑外祖母告状,完全不想搭理这群觊觎他家猫猫狗狗的坏人,让小吏给他研墨之后,就提笔开始写奏折。
其他人见他的动作,纷纷感到稀奇。
景尚书损他:“想起自己还会写奏折了?要不要我帮你写颂词?”
赵淩还真的冲他丢出一支笔:“写啊,你帮我写呗!”
一天天的就会损他。
景尚书接过笔,放在手里仔细瞅:“这是钢笔?”
他试着拔开笔帽写,发现握笔十分别扭,想找赵淩问问怎么用,见他认真干活,还是先把钢笔放自己抽屉里,真的抄起一支毛笔帮赵淩写起颂词。
赵淩一封奏折写了一上午,用过午膳就核对数据,赶着下班前去递交。
景尚书看他走的方向,问他:“这会儿去御书房?”
这个时间去,不怕被陛下留下来讨论,耽误下班吗?
赵淩“嗯”了一声,还真不怕,见景尚书没什么事情要说,难得看到吏部的自行车在,骑着就走。
到了御书房,象征性地让人通报了一下,他就把奏折往御案上一放:“臣告退。”
“告退什么告退。”顾朻赶紧叫住他,“你待在这儿,跟朕好好说说怎么收拾市舶司的一堆烂摊子?”
“臣写在奏折里了,不接受扯皮。他们要是不满意,那就维持现状,反正现在这样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过个五六年的尾大不掉。”他只不过是一个吏部侍郎,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顾朻头疼,见他这幅样子也知道逼不出什么来,该担的骂名还是得他来,只能摆摆手:“是去长乐宫吧?”
“是。”
“去吧。”
“臣告退。”赵淩欢欢喜喜地走了。
顾朻最近关注的重点在太子大婚上,朝中的这一团乱确实不好再拖下去,不然别的事情大家都别干了。
他打开赵淩的奏折,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下意识想叫其他大臣来商议,一想到如今这局面就是他刚开始找人商议的结果,想了想还是算了,分别叫了几个大臣过来,直接安排下去。
赵淩的分配方案没有问题,直接切掉商议的空间。
大臣们对最终方案虽然不完全满意,但看着顾朻的态度,也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照章行事。
就是刚准备下班的景尚书被叫了回来,一张严肃的脸庞下写满了临时加班的怨气:“不知陛下叫臣过来,有何吩咐?”
顾朻像是没看出他的怨气,用一种很家常的语气说道:“景卿,坐着说。”
景尚书只想说赶紧说完,老子想回家撸狗抱孙子,老子自己家难道没有椅子坐吗?
顾朻看景尚书坐下,又喝了一口茶之后,才说道:“朕是想着太子马上就要大婚,关于太子太傅的位置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太子太傅,是太子的老师,又不单单是太子的老师,是太子最重要的臂膀。
担任太子太傅的人选,不仅要有足够的学识,还要在朝中有足够的势力,最关键的是要对太子足够忠诚。
景尚书拱手,反问:“陛下和太子殿下早已有人选,何必再问臣的意见呢?”
顾恒一天天的管赵淩叫先生,朝中谁不知道?
顾朻从来没纠正过。
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
顾朻问他:“朕是担心有人觉得瑞瑞的年纪太小了。”
景尚书:“……陛下不妨称呼赵侍郎赵瑞,这样会显得水灵年纪大一些。”
“哈哈哈。”顾朻忍不住大笑,“朕总觉得瑞瑞、赵瑞还是个小孩子。唉,是朕的错。”
景尚书对于官员混资历一说向来深恶痛绝,相信达者为先:“赵瑞年纪轻,不代表他资历浅。要说出入御书房的年纪,朝中如今有几个人比他资历深?干的事情多,去的地方多的,也比不过赵瑞。
赵家起于微末,得太上皇恩典才有如今。赵家子、女都对天家忠心耿耿。
赵瑞来当太子太傅,再恰当不过。”
最关键的是,赵淩说的话,太子愿意听。
能够在这三省六部里待着的人,别看平时各有各的立场,相互之间掐得天昏地暗,但什么是对这天下好的,什么是对陛下好的,什么是对自己好的,心里面都门清。
平日里行事,只看这三者各自占比多少,在自己心里孰轻孰重罢了。
普通的想要找个能够给太子谏言的人,人选多得是,难就难在,能管得住太子。
景尚书明白为什么顾朻来找自己询问,一个肯定是因为他是吏部尚书,所有人事任命都得让他知道;二是赵淩是他副手,要是赵淩当上太子太傅,哪怕谈不上什么实际权力,但品阶直接比他高了,有些领导就会嫉贤妒能。
他是那种人吗?
他才不是。
赵淩今天晚上不是不在家用晚膳?他回去就翻墙去隔壁偷狗。
顾朻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终于把景尚书放走了,背着手下班。
身边的侍卫一个提起龙袍,一个提起衣袖,免得挂到扶手带倒笔墨。
燕公公随侍左右,笑问:“赵侍郎当太子太傅这个事情,看起来是众望所归。”
顾朻叫过来谈论这事情的,不只是景尚书,三省六部的重要官员大部分都谈了一遍。
不管哪些是真心认可,哪些是猜出顾朻的意思顺着奉承,反正大家都不反对。
顾朻微笑:“朕就是担心水灵自己不愿意。”
燕公公笑道:“您是陛下,您说了算。”又说,“景尚书刚才说得对,陛下还是少叫几声赵侍郎的小名,把他叫小了。”
“那是朕把他叫小了吗?是他自己的性子太跳脱。”顾朻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十月,太子大婚。
整个神都一片张灯结彩。
赵淩作为重臣和便宜亲戚,也是座上宾。
只是参加天家的宴席实在折磨人,无穷无尽的祭祀,催人入睡的祷词,以及站到发麻的双腿。
等到祭祀结束,好不容易能坐下了,但吃吃喝喝并不怎么好;舞蹈和音乐很好,但是身边窦荣盯着,但凡他的眼睛往哪个舞女歌姬身上多看一眼,就要被瞪。
吃不了两口还要跟人交际。
这种场合他还不能摆臭脸,得笑,还得笑得真诚,发自内心的喜悦。
窦荣在边上给他递酒:“要不你喝杯酒躺平得了。”
“不行,不能失仪。”这又不是他家里晚辈们的婚宴,他露个脸参加一下,接下来就能随便找个过得去的理由躲开。
现在皇帝皇后都没走,他敢先走一个试试?
顾朻和余姝都待他好是不错,但不代表他能不给他们面子。
君是君,臣是臣,该有的分寸得有。
趁着这会儿暂时没人过来,赵淩跟窦荣小声感慨:“得亏我们两个成亲了,不然这会儿咱们之间也得隔着一层,说话做事都得先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