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私会完,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说确实有说服谢善淩回心转意的可能。
宁蔚:“……”
可怕的是,不久后三皇子就出事了。
若四皇子先前来浔阳的事被谢善淩嚷嚷出来,四皇子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算疑点重重,皇帝也免不了怀疑三皇子一事是四皇子下的黑手。
所幸至今为止谢善淩还没出卖四皇子。
而四皇子好像因此更加认为这是谢善淩回心转意的证明。
宁蔚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有时候他真想索性杀了谢善淩这个红颜祸水一了百了!等事情已成定局,他就不信四皇子真能为此罪责自己。
可是,每每杀心骤起时,又忍不住想到谢善淩咬着牙眼中含泪瞪着自己的模样。
想到谢善淩说其实心中所慕之人是自己,对自己因爱生恨……
不止心情,有时就连身体也会为此产生难以抑制的亢奋之情。
他觉得这无关情欲,自己不是断袖,也绝无可能爱上不识好歹的谢善淩,而是征服欲上的满足。
可是无论如何……对,不能杀谢善淩,否则四皇子会生气。他这样解释自己杀心的骤起与骤去。
……
陈贤直不顾宁蔚的歧视之言,径直走向孙瑛,在孙瑛的礼让中礼貌地回了句谢,大大方方坐下来,这才回应宁蔚。
“我是文臣,确实不如诸位武将懂作战,因而我不是来胡乱插嘴指挥的,我只是督促诸位,若诸位都专心于战事,我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态度温和许多,不卑不亢,孙瑛连连点头。
其他人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都来看宁蔚的脸色。
宁蔚还要反驳,孙瑛抢白:“若圣上因此怪罪,是我孙瑛的责任。现在可以开始专心议事了吗?”
宁蔚也就再没什么可说了,悻悻然地狠瞪了陈贤直一眼。这个搅屎棍!
陈贤直回以白眼,暗道,果真如思玄之言,宁蔚将党争重于社稷安危,已经没救了!
*
陈贤直果真如他所说,只要大家专心议事,他就不再发言,只静坐在那看。
开会效率直增,孙瑛越发满意,散会后主动邀请他每天都来。陈贤直欣然应允。
孙瑛进而邀陈贤直谈谈他听完今日议论的想法,陈贤直连连摆手:“我不懂,就不说了,省得贻笑大方。”
*
然而,不是众人专心议论,战事就会顺利。
宁蔚扰乱不了开会,就让人去军中使坏,总之绝对不能他久攻黔阳不下,而孙瑛一来就成。
孙瑛哪能看不出这其中道行,越发嫌恶,虽没挑明说破,但将底下闹事的人都干脆利落地挑出来,处理得毫不手软,其实和当众打四皇子一派的脸差别也不大了。
如此一来,双方越发剑拔弩张。
*
陈贤直取得了孙瑛的信任和好感,在孙瑛的帮助下,他终于能进入驿馆接触被软禁多日的谢善淩。嗯,附带谢善淩身边那个谁。
那个谁:“哇,久不见贤直兄……”
贤直兄面无表情:“休得乱叫,你比我年长。”
那个谁:“说了我随善淩。”
陈贤直敷衍地给他一个不想多说的眼神,关切地朝谢善淩道:“你别担心,虽然宁蔚还在不说好话,但孙将军已经答应帮忙解禁你们。不过先前确实是大皇子太胡闹了的缘故,只是连累了你。”
大皇子只能当自己没听见,去窗边看风景。
“他已经知错了。”谢善淩只能这样安抚道。
陈贤直还在心疼:“他可真是胡来,将那么多的东西给了匪军,就为了赎那个人!”
谢善淩熟练顺毛:“虽然他糊涂,不识大局,还请贤兄看在他也是全手足之情的份上,这次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略停了下,凄然笑道,“何况,内里那些人的嘴脸贤兄也不是不知,给他们中饱私囊满足私欲,和给匪军,差别又很大吗?”
陈贤直欲言又止,想了又想,重重叹气。
这些时日他亲眼所见那伙将领相互倾轧,竟都能为此无视外敌危急,实在是混乱不堪!有时他都忍不住心灰意冷了,也难怪谢思玄。
但想是一回事,嘴上还是说:“贤弟不可说这样不分内外的浑话……”
谢善淩没和他争,只是一味叹气。
陈贤直也忍不住叹气。
半晌,谢善淩问:“外头情况如何?”
陈贤直振作起来,回答他:“孙将军虽也明珠暗投,但他胸中有沟壑,我听他所列战法,想来收回黔阳指日可待!”
一直沉默看风景的顾望笙阴阳怪气道:“贤兄,哦不,贤弟也懂军法?”
陈贤直白他后脑勺一眼,却还是诚实承认:“不懂!”
顾望笙嗤笑。
你也肯定不懂吧笑什么笑!陈贤直没好气道:“就算我不懂……”
顾望笙突然回头打断他的话:“你我虽然不懂,这不有个人很懂吗?”
说着,他看向谢善淩。
陈贤直一怔,也看向谢善淩,须臾,他眼中亮起来:“是啊!思玄你——”
谢善淩立刻起身,冷冷道:“不要和我说这些事,我早已不问这些。”
陈贤直急忙也站起来,语重心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对政事失望,对那些当官的失望,难道你不心疼战火中的百姓吗?百姓何辜?若能快战快决,能免去多少生灵涂炭?”
谢善淩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陈贤直再接再厉,拉住他衣袖又是一番苦劝,劝得谢善淩表情越发动摇。陈贤直瞅准时机,将孙瑛他们商议之事一一告诉谢善淩。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谢善淩挣扎道,“军机大事,你别泄密……”
“我又不是跟别人说,跟你说,我还怕你里通匪军不成?”陈贤直说着看了眼大皇子,突然沉默。
大皇子指着自己鼻子,惊讶道:“难道我就会里通匪军?我可是大皇子!当今圣上的嫡长子!里通匪军我是疯了吗?”
“倒不怕你里通匪军,只怕你出去后口无遮拦。”陈贤直悻悻然道。
大皇子正色道:“我能有这么分不清轻重吗?”
“这不就完全没事了吗。”陈贤直看回谢善淩,絮絮道,“所以我继续跟你说啊,你参谋参谋,若有好主意,你告诉我,我传达给孙将军。来日你解禁后我带你去和他面谈。若你不愿见他,我继续从中传话也可……”
作者有话要说:
谢善淩:对不起,贤兄[可怜]
得知真相的陈贤直:不怪你,贤弟,我知道肯定是有人逼你[白眼]
有人:[问号]你都这么看着我了,怎么不干脆把我名字说出来?
陈贤直:你名字那么多我要说哪个[愤怒]
*化用自《孟子·尽心上》,原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第69章
当孙瑛意识到, 即便自己及时破了宁蔚等人在军中使的坏招,也依旧会兵败时,已经晚了……
匪军仿若开了天眼知道他的战术设计,一个陷阱也不曾踩进去, 反倒精准地攻击到他的薄弱点。
——在他率军被击退到退守浔阳城之际, 噩耗传来:匪军趁姜城防备空虚, 竟联合周边的大小势力攻占了它!
孙瑛忍无可忍,起身一脚将矮几踹翻出去, 咆哮道:“宁蔚!!我和你势不两立!”
宁蔚心中窃喜,脸上却全是莫名和愠色:“孙将军, 你不要什么事都栽赃到我的头上,姜城一向由你坐镇, 如今丢失,也不过是因为你留下的守城副将不力。”
“你少在这装无辜!”孙瑛怒道,“若不是你为了党争而宁可里通匪军来拖累我, 姜城怎会有如此下场!”
宁蔚脸色乌沉,抬手将矮几掀翻:“孙瑛!你说话最好过过脑子!自己和手下无能,就想栽赃给我?没门!既然你那样胡说, 那我倒还要说我怀疑是你为了救回三皇子而里通匪军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