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狸奴不出门(52)

2025-07-14 评论

  裴方却说:“你是我的儿子,当然和别人不同。”

  他和谁交游,裴方也要过问。

  与谁吃饭谈天,也是裴方的安排。

  这里的日子把他闷得要发疯,他牵挂自己的小店,他还有些没做完的糕点。

  不知道满燕跟他学了多少,能不能应付。

  可他这样不告而别,满燕会生气吧,应该不会管什么店不店的。

  满鱼坐在屋中,提笔想要写信。

  写给谁呢?写给天冬吧,但是满燕若是看见,他要是还没消气,恐怕会连天冬都不愿意再见。

  给爹写信?他养育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害了满燕,玷污了满家的名声,他本来就应该走,又有什么好委屈,好埋怨的呢。

  可他要说什么呢?认错?还是祈求原谅?

  他已经走到了千里之外,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信写给谁都没关系,唯独不能再给满燕去信。

  满燕是个急性子,要是知道爹赶了自己走,恐怕要去大闹一场。

  自己已经做错了,不能一错再错。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隔着千里,还闹的家里不得安宁了。

  可无论怎么想,满鱼胸中却总有一股气。

  就算他大错特错,为什么爹连亲自说这些话不肯呢?

  这么多年的情分,真的一下就断送干净了吗?

  来到裴府有一个多月,每每念及此事,满鱼总有郁气在胸。

  他应该亲自去问问,不该这么一走了之。

  可是走都走了,若是再巴巴的回去,爹恐怕对自己更加生厌。

  满鱼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郁闷难消,便四处溜达,随便走动看看。

  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前,粗略一算,他又是好多日不曾出门。

  实在不喜欢让人跟着,说了好几次,裴方都不同意,他当然也不肯妥协,干脆不再出门。

  忽听门前一声吆喝,他转身看去,有远方的信送来,不禁心头一动。

  他探出头去看,见小仆役只收了一封信,匆匆一瞥信封,看样子是要往裴方的书房去了。

  满鱼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问:“谁的信?”

  小仆役一个激灵,慌慌张张地说:“没……没什么。”

  满鱼登时有些奇怪,又问:“给谁的信?”

  仆役不仅不答,反而拔腿就跑。

  满鱼心中疑窦更深,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子,手指一弹,正中仆役膝弯。

  他哎哟一声,扑通摔倒在地。

  满鱼不慌不忙走上前去,蹲下身,抽走了信,“我只是看看谁的信,又不会抢,你慌什么?”

  “可是……可是老爷说……”

  满鱼的眉头一拧,语气重了几分,说:“这是我的信,你为何拿着就跑?”

  一个多月了,就算……就算满燕生他的气,不肯再来信,或者爹不许他再给自己写信……

  但天冬他们多少要写信前来询问,然而至今为止,他连半个字也没看到。

  仆役呜呜哇哇地乱叫阻拦,满鱼一只手挡开他,自顾自拆了信。

  他一目十行,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好半天一动不能动。

  仆役忙翻身跪下,哀声道:“少爷,你看就看了,可千万别告诉老爷,要是……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我会让撵走的!”

  满鱼手上发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转而怒道:“为什么不能给我看?你们还藏了我哪些信?”

  “少爷……少爷,您别生气啊,我也是按吩咐办事,老爷说的话,我怎么敢……”

  “别和我扯东扯西!我问你,我是不是还有一封信!在哪?”

  仆役眼泪都要出来,惊慌道:“少爷,的确还有一封,但是……但是老爷看了,就放在烛火下烧了……”

  满鱼噌地站起身,奔跑着回了房间。

  他整个人抖得厉害,那只摆在屋内的木头小鸟怎么都装不进包袱,扑通掉落摔了几次。

  “你这又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你收拾东西要去哪?”

  裴方人还未至,声音先到了。

  满鱼急急地抓起那只小鸟,看也不看他,说:“我要回去。”

  “你回哪里去?这才是你的家!”

  满鱼猛地抬起头看他,微微摇着头,说:“如果这是我的家,你就不会拿走我的信!”

  裴方眉毛一竖,怒道:“谁告诉你的?那些吃里爬外的东西!”

  “是我刚好撞见,是我抢过来的。”满鱼看着他,说,“我人都跟着你回来了,你为什么连封信都不肯给我?”

  裴方道:“你留在京城,是要有好前途的!临安那样的小地方,出了什么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应该把你的心思都放在仕途上!”

  “仕途?仕途比人命重要吗?”

  裴方摇摇头,说:“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我的儿子,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却这样小情小意,能成什么大事!”

  满鱼无话可说,拎着他的包袱就要出门。

  门前守着两个佩刀的侍卫,一左一右横刀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裴方慢慢地回转身,说:“我给你官凭,你不要。我为你铺路,你也不要。你说初来乍到,想适应适应,我也答应了,我对你还不够宽容吗?”

  满鱼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说:“我无心仕途,您不如认几个义子,或许比我有出息。”

  “你别蹬鼻子上脸!当初我问过你的意见,是你自己答应和我回来,现在又要走?你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

  满鱼回过头看他,说:“你刚刚说,这里是我的家,怎么,我连自己的家门都不能出?”

  “这里是你的家不错,我也是你爹,是这里的一家之主!我说你不能出去,你就不能出去!”

  满鱼闭了闭眼,放眼望去院中已经围满了侍卫。硬闯恐怕不是办法,便说:“我只是回去看看,他们……没事,我自然会回来。”

  “你刚刚是什么态度?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满鱼手指收紧,说:“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怎么能不心急?”

  “谁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满全这个人,贪心不足,自己有了一个儿子,还要霸着别人的儿子,难保这封信就是骗你回去的。”

  满鱼急道:“他骗我回去有什么好处?他……他恐怕并不想我回去。”

  “既然如此,你还回去干什么?”

  “这样的大事,没有人会拿来开玩笑!”满鱼焦急地走过去,“我必须要回去看看,我在那里住了十多年,我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裴方一甩衣袖,“如果是真的,我更加不能让你回去。当年临安洪水,紧接着就是疫病,你回去送死?”

  “我……那我更加要去了!爹病倒了,小燕又不在,谁能照顾他?”

  裴方不悦道:“你又忘了!我才是你爹!自从回来,你从未叫过我一次,我看你的人在这儿,心不在这儿!”

  满鱼已是毫无办法,急不可耐:“我需要一些日子来习惯,况且……满县尉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能不管呢!”

  裴方说:“你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这样吧,我派两个人,带着名医前去为他医治,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话里话外,就是不肯放人。

  满鱼心急如焚,侧目便是乌压压的侍卫,只好先应下。

  裴方看他低头不作声,笑道:“你别想和我耍花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招招手,进来一个侍卫,向他一拱手。

  裴方说:“我就把少爷交给你们了,他要是不见了,你们也就不用活了。”

  满鱼惊骇道:“你!”

  裴方说:“你心中有情义,是好事。那就好好揣着,别害了他们。”

  夜色渐深,屋内没有点灯,他就那么站着,看着门外的重重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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