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钦:“你给自己身上做些痕迹,一会我会说出钱买你,你便要死要活的不肯,让老鸨知道她留着你也只会耗时耗力,而后我趁机压价,否则若她漫天要价,我眼下没有那么多银两。”
兰霜忙点头:“我懂。”
玉钦起身到外头,让兰霜在自己身上弄了些像是情爱一般的伤痕。
一场戏两人配合的堪称天衣无缝,老鸨让兰霜闹得头大,让玉钦用五十两绑走了兰霜。
玉钦策马跑出京城,确定没人追上来,将兰霜放下马,解了她手上的绳索:“他们没追上来,快走吧。”
“你呢?你打算去哪儿?!”兰霜有苦难言,“你或许不知道现在的陛下他……”
“我听说了,我碰巧遇见了郑阿伯,也是他跟我说,你被发卖了。”玉钦神色凝重,“我会回去跟殷玄商量之后再做定论,你先离京,保重自己。”
兰霜一惊:“你说先帝他……还活着?!”
玉钦点头:“他还在等我,我也不能久留,要快些回去跟他会和,你快走。”
兰霜久久凝视着玉钦,噗的跪了下去:“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玉钦扶起她:“快走吧。”
目送着兰霜走后,玉钦也返程回了郊区的小家。
玉均、殷玄两人已经把所有的行李都装上了马车,只等着玉钦跟许仕安回来就离开京城。
可玉钦自回来之后就一脸郁郁,心事颇重的模样。
殷玄还以为他是不舍得辞别京城的朋友:“等到局势安稳些,我再陪你回来,如何?”
玉钦委实有些笑不出来,他担心吕默,也心疼他快绿阁的那些学生,郑阿伯那双锯断的双腿,总是一闪一闪的浮现在他眼前,让他无法安心离京。
玉钦实在放心不下:“九郎,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不若……你先跟大哥和仕安他们离京,我在京城多留上几日。我保证会很小心,不会被发现。”
“怎了?”
“今日遇见的事有些多,我心里乱的很。你身份敏感,先跟仕安他们离开吧。”
殷玄道:“仕安还没回来呢。”
“怎么还没回来……”玉钦后背猛然窜上一股凉气,“什么时辰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水漏,午时一刻,许仕安还没回来。
第64章
水漏滴答滴答的响着水声,时间又过去一刻钟。
许仕安仍然没回来。
午时温暖的阳光透过林间的枝丫,照在每人个脸上却都是凝重的神色。
玉钦硬生生让这暖阳照出几分冷汗来。
霍峰请命道:“主子,我带几个兄弟去打听打听。”
殷玄:“小心行事。”
“属下有分寸。”
霍峰带着几个弟兄下山,玉钦在马车上坐了片刻,又跟坐在了刺儿上一样,站起来眺着远处。
肩上一只厚重的手握上来,玉均道:“别太担心。”
玉钦回过头去朝大哥挤出个笑:“哥,你跟嫂嫂先带明睿走吧。”
玉均皱起眉头:“大哥哪有先走的道理,你这样说,太不把大哥当你的亲兄弟。”
“大哥别误会。”玉钦思虑很重,“哥,我不会抛下仕安,他若出事,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他。嫂嫂和明睿留在这,反倒容易让他们陷入危险。”
“你沿着我们设定的路线往南走,如果仕安没事,我会跟九郎去追你们,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没有任何的消息,”玉钦认真道,“你就带着嫂嫂跟明睿继续走,改变路线,去哪儿都可以,不要回头。”
玉明睿的小手攥紧了玉钦的袖子,他听懂了玉钦的话。
他的小叔叔要去对抗皇宫里的疯兽,害怕自己全员覆没,有人受刑不过,招出他们的路线,特地立下期限,还叮嘱他们要及时改变路线。
小小的脸庞神情凝重。
玉钦不等大哥说什么,推着大哥和明睿上车:“你们快走,你们走了,我跟九郎筹谋起来也更没有后顾之忧。”
玉均让玉钦推着上了车,目送着马车离去。
车窗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玉明睿像个小大人一样的盯着玉钦,稚嫩的脸庞却挡不住眼里的倔强。
送别了兄嫂,玉钦倒是轻松了些,霍峰很快带来了许仕安的消息。
许仕安的确被殷慎的人抓去了。
是学堂里的一个孩子,在坊间听有关公子玉钦的故事,说书人说到玉钦有个交好的朋友,叫许仕安。
那孩子高喊了一声“我们先生也叫许仕安”,于是让有心人抓住了话柄,事情捅到官差那里,一路寻到了学堂,把许仕安抓了个正着。
霍峰道:“许公子被下了大理寺大牢,至于现在情况如何,我们不敢靠的那么近,所以没有探到。”
玉钦点头:“辛苦大家。”
霍峰抱拳:“公子,我们就在外头守着,您跟主子有什么吩咐,随时招呼我们。”
玉钦勉强的笑了笑,独自点着灯坐到深夜。
他差一点就要离开京城,可就在这一日内,冥冥中像是有千丝万缕的线捆着他,先是吕默,后是郑阿伯、兰霜,又是仕安。
玉钦闭上眼,上天好像故意不让他安心离开这个熔炉一样。
殷玄给玉钦端了些晚饭来吃,玉钦也没有胃口,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各自盯着头顶出神。
夜深人静里,红烛静静的燃下红泪。
玉钦的声音划破寂静的空气:“你想过重新回皇宫去吗。”
殷玄枕在头下的手指微微蜷动,诚实道:“没有。”
那段记忆于他来说,不愉快。
他想跟玉钦隐居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过些小日子,他可以打猎,烧饭,也可以照顾玉钦的起居。
这样的小日子虽然平淡,却不乏味,没有大起大落,却胜在温馨。
殷玄向玉钦承诺:“我会想办法,救出仕安。明天我会带着霍峰他们下山探查,一定会有办法。”
“然后呢?”玉钦侧了侧身,目光描摹着殷玄的侧脸,“一辈子逃亡?殷慎知道你活着,也知道我活着,他会放过我们?”
殷玄薄唇抿成两道锋利的线条。
殷玄说出个现实的问题:“我们现在没有回去的能力。清源,我当年韬光养晦数年,费劲心力,才步步为营的回到京城,最后也没逃了殷慎的算计,被喂了药。最后那场对峙,我耗尽心力……”
那些绞尽脑汁的阴谋阳谋,那些痛苦戒药的日子。
殷玄闭上眼还后背发寒。
“更何况我们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就算要回京城,恐怕也要筹备三年五载。”
“那如果我愿意给你出谋划策呢。”玉钦翻起身来,一双炯然的眼睛似有火光,灼灼凝视着殷玄,“以少胜多,不是没有先例。”
“更何况,殷慎刚登基多久,他的根基难道就稳固?他的做派,就真能得到朝中官员的支持?”玉钦定声,“我不信。”
殷玄:“你想怎么做。”
玉钦说出几个大胆的字:“宫变,弑君。”
殷玄转眸看向玉钦:“你想以这十几个人发动宫变,至少得知道皇宫的守卫布局,摸清薄弱之处,里应外合,才有可能逼宫。不然只凭这十几个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去摸。给我三天,我一定把消息传出来。”
殷玄盯着玉钦:“你想入局。”
“我不入局,没有胜算。”玉钦眼底微动,“殷慎如果抓了我,一定不会把我关去大理寺和刑部,他会把我困在皇宫,他身边。只要给我一些契机,我能推算出皇宫的守卫情况。”
殷玄想也不想:“不行。”
玉钦:“我心算很好,又了解皇宫布局,你要相信我能把摸盘清楚。”
“不行。”殷玄极少这样严肃的对着玉钦,“我没说你推算不出,谁都知道玉钦聪明玲珑,但这样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