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弱王爷被迫娶了锦衣卫(24)

2025-07-21 评论

  柳元洵平静道:“他领了我的差,死在了为我办事的路上,老母亲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灰。我若不能叫他死而复生,便得给他一个交代。”

  柳元洵若是说了别的理由,淩亭还能出言相劝,可唯独这条理由,能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这一屋,一共四个人。

  除了柳元洵,其他三个都是奴才命。

  淩亭和淩晴运气好,遇上了柳元洵,这才得了重生的机会,所以他们无法说出“那不过是个奴才”之类的话。

  如果柳元洵不将奴才当人看,那他们就不会有今天。

  刘三已经死了,若是连个公道也讨不到,那刘家的两条命,可就真的连条狗都不如了。

  室内安静了片刻,身处视线中心的柳元洵却摸了摸鼻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在看我?”

  闻言,三人反应各不一样。

  淩亭迅速将头低下,移开了视线;淩晴却笑着往柳元洵身边蹭,边蹭边夸他;一直低头盯着桌子的顾莲沼却将头抬了起来,眼神晦暗不明,好半晌才垂了眼眸。

  ……

  入夜,柳元洵这才有时间与顾莲沼详谈。

  “我这几日一直病着,没见过外人,听淩亭说,洪公公又来了两趟,还向他打问你的去处。淩亭按我说得吩咐回了,说你为我办事去了,洪公公倒也没多问。”

  柳元洵说话的力气不是很足,二人要是隔得远了,他说话也费劲,所以便一同坐到了床沿处。

  顾莲沼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烛火盈盈间,柳元洵的眼神真挚而温柔,“顾九,我们认识也快一月了,你实话告诉我,你当真不介意守宫砂的事吗?”

  没什么好介意的,他巴不得这玩意赶紧消失。这要是好东西,怎么不给男人也点一个?

  每每看到守宫砂,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待人拆封的物件儿,要不是自己弄不掉,他真恨不得自己给自己破了身。

  可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他厌恶是一回事,但这世道既然赋予了它一些价值,那他物尽其用也不算亏。

  顾莲沼微微低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稍稍放低的声音听上去竟也有丝乖顺的味道,“只要是哥儿,就没有不在意守宫砂的。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相较职位而言,守宫砂就没那么重要了。”

  近日里相处的细节,已经逐渐覆盖了顾莲沼当街杀人的可怖印象,此时的柳元洵满眼怜惜,丝毫不知自己的善良已经被利用,他问:“那你可曾想过嫁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顾莲沼几乎要叹息出声。

  七王爷实在太好懂了。他虽然明睿而聪慧,可天生的温良还是会让他在面临弱者的时候,习惯性地卸下防备,真诚以待。

  一开始,七王爷看他还像看见了鬼一样,恨不能一南一北老死不相往来。可自从知道了他的年纪和身世,这点恐惧和防备就开始变淡了。

  再后来看见他被打,看他在屋外受冻,知道他被洪公公威胁……所剩无几的防备就彻底消失了。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距离……

  他第一次坐到七王爷身边时,七王爷浑身僵硬,满眼都写着恐惧。而这次,他却用写满怜惜的眼神望着他,活像在看一只没有自保能力的乳猫。

  顾莲沼垂眸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指,忍不住出了神。七王爷知道他这双手刚刚才捏断过孟远峰的颈椎吗?他可不是什么脆弱无依的哥儿,所有欺侮过他的人,只要被他寻到机会,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久久不答,却叫柳元洵误会了。

  既然在乎守宫砂,那自然也是想过嫁人的。

  “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柳元洵柔声道:“但你放心,欠你的,我都会还的。”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眼神又太过和软,几乎瞬间就叫顾莲沼回想起太常寺里,七王爷替他抹药的那一幕。

  但他很快又回了神。

  他在洪公公面前说了一大堆谎,唯独有句话说对了。七王爷这人,虽然温柔,但他待猫待狗都是一样的,待人自然也没什么不同。

  可即便他的温柔会无差别地倾注在每一个人身上,但得了他片刻柔情的人,也总有那么一刻,是真的感到了温暖。

  “您不欠我什么。”顾莲沼抬眸看他,眼神沉静道:“都是我自愿的。”

  以退为进这一招不要太好用,柳元洵望着他静幽幽的眼神,心怜得厉害,甚至连他当街斩马那一幕都有了理由:朱洪历本就是个大贪官,当街纵马逃命,不知伤了多少人,及时斩杀也是应该的。

  “你想好了?”柳元洵最后一次确认道:“守宫砂消失以后,就再也恢复不了了。”

  “嗯,劳您替我上药。”顾莲沼垂眸拉开衣袖,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一点殷红静静躺着,在幽幽烛火下,莫名惹出两分暧昧。

 

 

第18章 

  柳元洵的病一共经历了三个阶段。

  他出生时身负弱症,长到十五六的时候,才将将养好身体。

  后来为了救太子,于十七那年,在雨夜连跪三日,直到差点跪死在御书房外时,这才以命换命,从先皇手里替太子讨来了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这一跪,跪活了太子,却跪毁了他精养了十几年的身体。若不是意外寻得一位名医,他怕是早已死在了十七岁的冬日。

  替柳元洵治病的名医,是个揭了皇榜的怪人。一身叫花子打扮,说自己愿意为柳元洵看看病,但不要钱,只想尝尝宫里的琼浆玉液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禁卫军以为他是找麻烦的疯子,想出手将他擒住,可十八个禁卫军齐齐拥过去,却没一个人能沾到他的衣角,禁卫军这时才惊觉:这老叫花子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后来,老叫花子洗了澡,入了宫,开始替七王爷看诊。他确实有点本事,但不治小病,只帮将死之人吊命。

  过了两年,老叫花子就死了,死前给他留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药,其中有一瓶药水,便是替人消除守宫砂的东西。

  这药需得连续涂抹七天,每次间隔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柳元洵挑了支洗净的毛笔,探进瓶口蘸了点药水,一点点涂抹到了顾莲沼的守宫砂上。

  “痛吗?”他问。

  这话陌生极了,从没有人这般问过他,顾莲沼怔了几秒才回了句:“有一点。”

  其实不痛,起码对顾莲沼来说,这种针刺似的感觉半点也算不上痛。可一旦有人开口问了,他又觉得这滋味委实算不上好。

  柳元洵闻言,动作愈发小心,“那我再轻点。”

  他长而浓的眼睫微垂着,像只栖息在眼眸上的蝴蝶,他一眨眼,蝴蝶就搧动了翅翼,顾莲沼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

  “好了。”柳元洵松了口气,抬眼道:“不用包扎,一会就……”

  他这一抬眼,正和顾莲沼的眼神撞到一处,话语一顿,竟莫名僵住,呼吸也停了一瞬。

  顾莲沼却像什么都没意识到一样,轻轻佻了下眉,问:“怎么?”

  “没什么。”柳元洵不甚自在地侧过头,低声道:“我是说你过一会就可以将袖子放下来了。”

  他很少与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说话,一想到对方还是个哥儿,耳根都隐隐热了起来。

  他藉着搁笔的动作站了起来,放完毛笔,顾莲沼却依然坐在床榻边,倒叫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颇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顾莲沼缓缓开口,缓解了尴尬,“王爷,您还记得洪公公直接进来卧房的那一日吗?”

  柳元洵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凳子上,将床让给了顾莲沼。

  顾莲沼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二人间的距离,继续道:“我在听见外面动静的时候,就将小榻上的被缛都清走了,可洪公公还是发现了我们分开睡的事实,事后也教训过我了,万一还有下次……”

  “他说你了?”柳元洵皱起眉,分外不满,“他怎么老找你麻烦?”

  顾莲沼摇了摇头,眼眸微垂,从柳元洵的角度看过去,他的模样很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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