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弱王爷被迫娶了锦衣卫(253)

2025-07-21 评论

  柳元洵很聪明,虚假的骗局瞒不过他,也容易出现漏洞,半真半假才是上上策。

  她细细讲了先皇后之死的事,又说了先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对自己的病愈,也只用“受了沈巍奏摺的刺激”寥寥带过。

  柳元洵一听便知道,先皇后当时已半只脚踏入死局,父皇的态度和先皇后自己的选择才是决定性因素,他母妃只是一柄好刀罢了。

  可这依旧不能抹去翎太妃杀人的事实,柳元喆也绝不可能轻易揭过此事。柳元洵内心不安,忍不住问道:“母妃,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答应了皇兄什么条件?”

  “是,”翎太妃承认得很痛快,“待你身体好些,母妃便会自请离宫,前往宝相寺清修赎罪。”

  柳元洵瞬间抓住关键信息:“自请离宫?也就是说……”

  这件事会闹得朝野皆知,甚至会在史书上留下痕迹。他之前死守秘密,就是因为清楚母妃将位份带来的尊荣看得比命还重要。

  “洵儿,”翎太妃打断他的话,轻柔道:“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如果是受了挑拨,便要为愚蠢付出代价;若是出于妒忌,便要为欲念付出代价。毒是我下的,每一步也是我自己走的。若我清正无辜,饶是一万个先帝,也不可能诱我入局。”

  柳元洵的声音很微弱,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挣扎:“可是……母妃你怎么受得了?你那么……那么……”

  翎太妃笑了:“那么什么?要面子?贪慕权势?”

  柳元洵还没说话,她又道:“有些东西,拿起来时,有一万斤那么重,但是和你比起来,其实重不过三两风。再者,过往多少圣贤都满身争议,备受指评,我不过是个后宫嫔妃,由得后人去吧。”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柳元洵的鬓发,道:“我知道你是个能辨善恶的好孩子,只不过因为犯错的人是母妃,所以一边自责痛苦,一边偏心母妃,对不对?”

  说到这里,翎太妃心头酸涩,语气越发轻柔:“你已经为母妃死过一回了,母妃不会再让你难做了。母妃认罪、伏法,余生就在宝相寺里为你祈福,好不好?”

  她省去了自己要在宝相寺中做苦役,更省去了要被迫跪在最恨的人的地藏灯前忏悔,只轻飘飘地用“为你祈福”四个字代替了一切。

  柳元洵思绪很乱,有接受一大堆信息的混乱,也有对母妃的心怜与担忧,可在一团乱麻中,他又隐隐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除了这件事,还有蛊毒……

  按之前的记忆,母妃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他不能确定,解毒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什么误会。

  他担心皇兄拿此事做幌子,让母妃当众承认害死先皇后一事。毕竟此事过去二十多年,知情人几乎死绝,要不是翎太妃亲自奏疏,就算是柳元喆本人也无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这事安在翎太妃头上。

  他怕的是,自己死了,柳元喆也没有放过母妃。

  “母妃……”柳元喆扯了扯她的衣袖,犹豫道,“我想见见皇兄。”

  “好,”翎太妃柔柔一笑,道,“母妃这就叫人去请。”

  ……

  柳元喆来得很快,在他抵达前,翎太妃已避至偏殿。

  柳元洵迫切想得到答案,一见他便问:“皇兄,此毒无药可解,为何母妃却说……是不是,是不是你……”在做局哄骗?

  这样的揣测于柳元洵而言太过恶毒,他不愿用言语伤柳元喆的心。

  “自你吞下蛊毒,朕便一直在搜索解毒之法。只是当初寻觅解法,是为了救你之后,悄无声息地处置翎太妃……”

  柳元洵心头剧震,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脸色瞬间变白两分,吓得柳元喆立刻补充道:“但朕改变主意了!洵儿,朕已退了一步,允你母亲留在世上,你也要答应朕,万不可……万不可再寻短见。”

  “寻短见?”柳元洵怔住——他还没见过母妃,更不知江南之事的终局,即便心灰意冷,决意寻死,也不是现在。

  片刻后,他恍然道:“皇兄是说……溺水之事?”

  柳元喆紧盯着他眸中神色,见那抹瞭然不似作伪,那一瞬间,浮上他心头的,不是落错子的懊恼,而是如释重负的宽慰。

  不是寻死就好;不是恨极了他、再不愿相见就好;只要生念未绝,他与柳元洵之间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柳元洵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明显的痛色,他轻叹口气,低声解释道:“我没有寻死,只是身体虚弱,又被热意一蒸便昏了过去,这才溺了水。”

  他和柳元喆之间的隔阂非一朝一夕能消去,更遑论柳元喆方才说的那句“悄悄处置翎太妃”,他几乎不敢想,若自己在无知无觉地情况下失去母妃,该是何等天崩地裂的痛楚。

  但也正因这句话,让他彻底信了柳元喆一直在查找解毒之法。

  蛊毒可解,母妃得活,“绝处逢生”已不足以形容柳元洵的心境。他只觉心上巨石轰然落地,阴云尽散,呼吸间尽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断绝的生机被续接,跌落的断崖变成了顺直的路,柳元洵觉得自己好像忽然站在了新生的路口。可展望着无尽前路时,他想到的不是蛊毒的解法,而是一个人。

  一个本该与他并肩同行、共度余生的人。

  柳元喆看着他的染上生机的眼眸,长久的烦闷、压抑、挣扎……皆如尘埃落定,渐渐平息。

  他拂开衣襟,缓缓坐在床榻边,心中满是未说出口的话。那些愁苦、那些不得已、那些即将失去至亲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觅得倾诉的契机。

  可他还没来及开口,便听枕上之人轻声问道:“皇兄,孩子的事,是真的吗?”

  柳元喆眉峰微蹙,直言道:“你是想问孩子,还是想问顾九?”

  柳元洵略有些难堪地抿了抿唇,声音更轻了,“……孩子。”

  柳元喆本想按计画,先用“怀了”二字圆了解毒一事,待事态稳定,再以“没保住”为由抹平此事。可看柳元洵这幅模样,他又怕真说“怀了”,柳元洵反倒会因为孩子一事心软。

  可若直接说“没怀”,又如何解释他将顾九派去的事?毕竟,他已经备好了解毒之法,那此毒一解,大可待他康复后另择婚配,何必急着强令他与纯阳之体圆房?

  电光火石间,柳元喆心里滑过数个念头,可他很快便想出了应对之策,“是朕不好,朕……”

  对上柳元洵有些茫然的眼神,他微微一哑后,改了口,“是皇兄不好,皇兄……为了孩子,逼你太紧,让你伤心了。”

  柳元洵听不太懂,更不知道柳元喆为何忽然道歉,可他没问,只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孟谦安把持江南,手握国库近四成的税款流入;孟阁老虽退隐朝堂,却仍与半数朝臣私交甚密;贤妃又诞下后宫唯一皇子……孟家逼朕太甚,唯有你有了子嗣,朕方能放手一搏。朕等不及你解毒,才……安排顾九接近你。”

  最后一句是刻意说的,话音刚落,他果然看见柳元洵骤然攥紧的手指。

  他暗自叹息,面上仍维持平静,只偶尔能从话语中听出不明显的愧色,“你从殿中逃出时满身狼狈,又昏睡三日,朕心甚痛,故将顾九调回了锦衣卫指挥使司。待你病愈毒解,若遇合心之人,再谈生儿育女之事吧。朕不再强求了。”

  柳元洵怔怔望着他,只觉眼前的皇兄愈发陌生了。

  倒不是他看出了什么,只是论起过往,柳元喆独断专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威逼利诱也好,欺瞒哄骗也罢,他能用太多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此刻,他却像换了个人一样。

  尽管他偏向自己的母妃,但他也很清楚,如果只是认罪后被贬入寺,这样的惩治其实并不足以抚平柳元喆的仇恨。

  再有孩子的事。道理他都懂,柳元喆的解释也说得通,可就是……就是太奇怪了,好像他只是溺水昏迷,醒来后,柳元喆忽然就变得心软而柔情,放过了母妃,也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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