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弱王爷被迫娶了锦衣卫(48)

2025-07-21 评论

  洪福顺着他的话说道:“一时的痛苦,总好过长久的折磨。况且,这本就是翎太妃该偿还的债,禅师不也说‘冤有头债有主’吗?”

  柳元喆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在理。”

  做奴才的,哪能比主子还正确呢?

  他们是主子隐匿于暗处的喉舌,要说主子不方便说的话,要做主子不便做的事。这才是做奴才的本分,也是他能越过冯怀安,留在大殿侍奉皇上的真正原因。

  “等到来年为先皇举行祭礼的时候吧,”柳元喆道:“好歹,再给他们母子一些相处的时间。”

  之所以要等到先皇祭礼,非是皇上心善,要为翎太妃留些时间。他是在暗示:既然翎太妃只会因先皇而动容,那便将她自尽之事安排在先皇祭礼上,这样才合情理,也不会叫柳元洵怀疑。

  洪福点头称是。

  此事,便就此定下。

  柳元喆不会再询问,也不会再提及。

  这件事,自始至终他都不会亲自插手,也不会知晓具体细节,所有的是是非非,都会成为洪福一个人的决定。

  ……

  当夜,柳元喆做了一个梦。

  梦里场景虚实交错,时而是柳元洵跪在太子殿里,苦苦哀求他放过翎贵妃的画面;时而又是死不瞑目的先皇后,声声催促他一定要为自己报仇雪恨的模样。

  他被这两种声音裹挟,心中痛恨交织。

  他恨的是虚伪恶毒的翎贵妃,可让他痛心的却是翎贵妃的亲生儿子柳元洵。

  先皇后逝世那年,柳元喆七岁,先皇后拖着一口气,告诉了他所有的秘密。可那时的他年纪尚小,宠冠后宫的翎贵妃又销毁了所有罪证,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仅凭空口之言就给她定罪。

  他只能隐忍,只能伪装,只能将岩浆般炽热的仇恨强行咽下,认贼作母,跪在翎贵妃膝下,佯装她的好儿子。

  这一忍,便是漫长的二十一年。

  忍到如今,他终于登上皇位,翎贵妃也失去了所有依仗,他只需一道口谕,便能让翎贵妃悄无声息地消逝在后宫之中。

  然而,这血海深仇里,却突兀地出现了无辜又纯真的柳元洵。他乖巧懂事,天真烂漫,一心将自己当作兄长,敬重他,喜爱他,甚至不惜以命相护。

  六年前,正是皇位争夺最为激烈的关键时刻。

  七位皇子,一位早早夭折,一位体弱多病。剩下的五位皇子心怀鬼胎,胸藏利刃,稍有机会便欲置其他兄弟于死地。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充满肃杀之气,几大权臣各自拥主,党派之间已然到了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境地。

  先皇年老体衰,神志昏聩,一改壮年时肆意放权的洒脱,反而如同握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皇权不肯放手,对自己的儿子们充满了忌惮与戒备。唯一能叫他心软的,只有病弱无害的柳元洵。

  他身为太子,不仅是其余四位皇子的眼中钉,更是先皇重点监视的对象,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即便他处处提防,还是被二皇子抓住了把柄,被扣上了私交大臣、意图篡位的罪名。二皇子贤王向来沉迷于风花雪月,无心朝政,可会咬人的狗不叫,他一出手,便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皇子夺嫡,何等凶险,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谋取出路,没有谁是完全清白的,区别仅在于会不会被挖出罪证而已。

  他被先皇软禁在太子殿,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敢为他求情。他的罪名本就是私下勾结大臣,求情的人越多,他的罪名就坐得越实。

  在那时,最要紧地便是处理好身后的尾巴,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太子殿外有禁军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无法传出消息,也就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拖得越久,二皇子等人可布局的地方就越大。

  就在他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太子殿的门忽然开了。

  是柳元洵不顾自身安危,在大雨中连续跪了三日,终于打动了先皇,让先皇松口,答应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事后,他成功洗刷了罪名,可柳元洵却几次没了脉搏,整整半年都卧床不起,差点熬不过十七岁。

  翎贵妃害死了先皇后,可柳元洵却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他的生机。

  在他隐忍蛰伏的十几年里,因为柳元洵的存在,他的世界里多了一颗无暇的真心。

  他之所以想在暗中处理翎太妃,为得就是与柳元洵继续做兄弟。

  一命偿一命,翎太妃偿了命,他和柳元洵之间的恩怨也会了结,他们依旧是能够交付生死的好兄弟。

  他登基时,先皇性命垂危,翎太妃还在病榻前悉心侍奉,而他的第一道口谕,便是下令暗中处死翎贵妃,念及柳元洵的情面,他甚至愿意赐她全尸,保全她身后的尊荣。

  可领旨的太监前脚刚走,披头散发的柳元洵便冲进了太子殿,他赤着脚,白着脸,只穿着寝衣,一路从先皇寝宫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柳元洵跪着哀求他的时候,他没有松口;柳元洵磕头磕到满脸是血的时候,他也没有动摇;可当柳元洵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让他放过翎贵妃的时候,他终于妥协了。

  可柳元洵即便是死,也在念着他。

  他说,他可以死,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七位皇子,死了三个,被圈禁了两个,如今就剩他们两个了。柳元洵若是在此时死去,他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残害手足、嗜杀残暴的骂名。

  可柳元洵又不敢拖延,他怕他拖得太久,自己会反悔,或是背着他对翎太妃下手,所以他吞下了无解的蛊毒。

  他甚至含泪泣血地放下狠话:只要翎太妃出事,无论凶手是谁,他都会当场自尽,为母陪葬。

  柳元洵说这话,不过是逼他遵守这笔交易,不再对翎太妃动手罢了。

  蛊虫一旦进入体内,便再无解药,它会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生长,吸尽他的精血,让他以最自然的方式慢慢病死。

  他吞下蛊虫后,神情凄惨地向柳元喆磕了个头,随后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

  两天后,先帝驾崩,翎太妃疯癫。

  他和柳元洵的兄弟情谊,也自此走到了尽头。

 

 

第35章 

  王府的轿子刚停,顾莲沼就顺手将柳元洵扶了下来。

  等淩亭接到消息的侍候,顾莲沼已经扶着柳元洵走到了中庭。

  不过一夜,他二人的关系好似又亲近了一些,顾莲沼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柳元洵扬唇一笑,眸光里有着淡淡的亲近之意。

  这样的目光,以往只会出现在柳元洵注视着淩晴的时候。

  淩亭脚步一滞,忽然有点情怯,他伺候柳元洵那么多年,头一回有了人到跟前却不敢上前的时候。

  还是顾莲沼先一步瞧见了他。

  他遥遥望来一眼,而后又向柳元洵说了句什么,柳元洵这才抬头向他看来。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他和那两个人彷佛被分成了两个阵营,柳元洵瞧见他也只是笑了笑,既没招手叫他,也没给他点反应,反而自顾自地和顾莲沼说着话。

  他明明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可淩亭却觉得他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十米,七米,三米……

  随着距离拉近,淩亭瞧见了他脖子上的红痕。

  那痕迹如此暧昧,又如此特殊,但凡知晓情事的人都不会看错。

  一瞬间,淩亭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梦里,人还未醒,所以看到的都是假的。是他惦记着柳元洵进宫的时候带了顾莲沼却没带他,所以夜里便做了这般不切实际的梦。

  可刮过耳畔的寒风和身侧咋咋呼呼的淩晴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像是被瞬间抽走了脊梁骨,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他侍奉柳元洵那么多年,头一回见了人却不敢上前,拢在袖里的指尖一直在颤,心口像是被酸水泡过,又涨又涩。

  他下意识看向顾莲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顾莲沼却始终低垂着眼眸,半扶着柳元洵,无比自然地站在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自始至终都未曾抬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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