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岳将乔小圆放在背篓里背着,一听屠户这话,顿时笑出声。
“突阙年年来犯,总不能年年涨价吧?我们这山高水远,北边没乱再惶惶也惶惶不到我们这啊。”
屠户一听就知道自己卖弄到明白人跟前了,络腮胡子难掩尴尬。他就是和好友喝酒听了这么个消息,按个理由涨价而已。
实际上,他早就想涨价了,别的肉档一开春没多久就是二十六一斤,偏他家婆娘心善说做惯老熟人的声音不好涨价,一涨价他们就得闹了。他们现在虽说少挣一点,但只要口碑在就不怕没人买。
要他说涨价有什么不好,他们价钱低了也不见是个好事。
可惜屠户是个妻管严,只能趁婆娘回娘家的时候自己暗戳戳寻着法子涨价。
一开始先涨四文,再降两文。虽说挨了不少骂,但效果非常好,待他婆娘回来一切成了定局。
屠户笑道:“二十六一斤,你要的话给你。”
乔岳又和他聊了几句,见他确实不知道其他了,便摆摆手说:“叔,赶明儿就来和你买。”
屠户说得口水都干了,结果人一两肉不买,气得把刀砍在砧板上。乔小圆蹲在背篓里往后看,吓得一屁股蹲坐下。
方初月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北边真没事?”
乔岳回他:“如今肯定没事,要不然粮价、盐价肯定最先涨,哪轮得到猪肉先涨,肯定是那屠户自己想涨呗。可能有什么路子知道了突阙又起幺蛾子吧。”
突阙也不是今年才闹事,大夏建朝历代百余年,打怕了隔几年又死灰复燃了。
一扭头,方初月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我哪里说错了?”乔岳讪讪道。
“没有,就是没想到……你说得对,粮价不涨,说明世道安稳。”方初月点点头,好像想不出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露出一抹愉悦的淡笑来。
三人从屠户那离开后,乔岳想带他们去食肆吃一顿,酒楼是去不起,食肆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走到半道,方初月指着一个面店。面店狭小,看着平平无奇,前面摆着俩三张桌子,老板是个三四十的中年妇人,戴着围裙和头巾,看起来很干净。
几人商量了一番,点了三碗肉丝面,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快速给他们烫了三碗面,还贴心得多给了两颗菜下去。
乔岳给了二十四文出去,又扯了一下方初月的衣袖。
“走,那边有卖衣服,我们过去看看?”
“好。”
逛了一圈,除了买了吃的,好像什么都没买,乔岳见到一家成衣店,赶紧领着人进去。
店小二迎上来招呼他们,指着平放的衣裳说话。
“是这位哥儿要穿,还是?我们这什么样的衣服都有,客人你可以看看这些,都是我们的老师傅新裁剪出来的,面料柔滑舒服,款式也是最时髦的。”
乔岳将乔小圆放下,背篓背了一路就随意放地上了,他说:“看看哥儿的衣裳吧。”
店小二忙给挑了几件衣裳出来给方初月看。
几件都是款式颜色一般,但摸着比较舒服。
还有一件鹅黄色,颜色跳脱明亮,款式新颖,袖口还有几朵白梅,方初月的眼睛就没从这件衣服上离开过,袖口的梅花如星星点缀,给衣服添了不少色。
店小二一看叫苦不迭。
在他之前干的那个店小二,就是因为干活时不认真给一平头百姓挑了一件昂贵的衣裳,那人的茧子勾到上面的刺绣就把衣裳给毁了,要不是这样这工作还轮不上他呢。
难道这回,他也要步前面兄弟的后尘了?店小二看着客人手里那件云锦做的衣裳,目露苦涩地想。
方初月长了一张芙蓉脸,又白皙,这颜色一看就很衬他。乔岳见他喜欢,便问:“这件多少银子?”
店小二比了两根手指。
“二百文?”
“客人,是二两……”
乔岳不免咋舌,二两!卖了他都买不起啊!
他知道成衣比布匹贵不少,但万万没想到贵了十倍。
“这是云锦做的,比棉布贵上不少。”小二忙解释起来,什么叫云锦从哪里来的,都给说得一清二楚。
方初月艰难将衣裳放下,二两的衣裳太贵了……
“月哥儿,你挑的什么人啊,连件衣裳都买不起,啧啧啧~”
门口出现一道身影,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嘴上说得也难听。
方初月望去:“你谁?”
乔岳站在他身边,点头道:“对啊,你谁啊?”
李富文“啪”一声将纸扇打开,摇着纸扇闲庭信步走来,端着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乔岳看着他脚边的背篓,伸出手:“小心,你……”
“你什么你,泥腿子一个竟也学人逛成衣店,连件衣服都买不起,我给你个建议,你还是回村里耕田吧哈哈,小二,你说是吧。”
店小二扯了个僵硬的笑容。
乔岳紧闭嘴巴:“哦,那好吧。”遂抱起脚边的乔小圆,拉着方初月退后几步。
李富文以为他认输退让,立马洋洋得意,“啪”一下又将纸扇关上,放肆说道,“要不要我施……”
话音未落,李富文被脚边的背篓拌了下,踉跄一个接一个,最后一个滑铲!
布店骤然响起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啊——!”
一声惨烈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紧跟其后。
“谁他娘的这么缺德,放个破背篓在这!”
第18章 错了就认咯
乔岳双手捂在乔小圆的耳朵上,乔小圆知道自己不该听,便脑袋放空,小手抬起,对着捂在耳朵上的手背这里抠一下,那里抠一下。
“这得痛成这么样啊,哎~太可怜了。”
这惨叫声听着真叫人害怕,乔岳忍不住咋舌,和方初月感叹起来。
方初月:“……”这语气欢快得,也没听出来哪里可怜!
方初月义正词严道:“你怎么这样,别人都痛成什么样子了,还幸灾乐祸。”
“你先把你的嘴角放下来再说我。”乔岳伸出手指在方初月翘起的嘴角上轻轻点了点,仿佛蜻蜓低飞掠过湖面,同时在双方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方初月睁着莹润水亮的双眸,再也抑制不住笑开了颜。
店小二对面前的突发状况那叫一个手足无措,他没遇到过客人在他面前劈叉啊!
偏偏掌柜又不在,另一方客人还嘻嘻哈哈。小二只觉得自己好苦,忙跑过去将李富文扶起来。
李富文脑子灰蒙蒙的,耳朵嗡嗡响,边站起来边痛呼连连:“小心点,慢点……啊!慢点!”
李富文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死去活来了好几回,待下身不那么痛后,他总算又想起那个背篓,指着背篓骂骂咧咧:“到底是谁的背篓,给少爷我站出来!看我不让我姑丈将人给拿了。”
店小二回忆起到底谁来买东西背着背篓:“小的也不知是谁的背篓。可能是谁来买衣裳落下的?”
“你不知道,你怎么做小二的!信不信我叫掌柜把你开了,”李富文骂了一通,“莫不是……泥腿子人呢?”
不知何时,成衣店只剩下他和店小二,另外三人早就溜了。
“算了……”
李富文本想将人打一顿,但他娘千叮万嘱要他不许方初月接触,当初他回家说要娶一个村哥儿,直接就把他娘气病了,他姑姑差点没把他耳朵揪下来。李富文是万万不敢在这时被他娘知道,生怕又像上回那样,跪得膝盖都青了。
这事先不着急,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虽说已经不是很痛,但李富文十分担忧。
他朝小二勒令道:你去把去大夫请过来。”
小二叫苦不迭,他若敢离开,掌柜能把他吃了不可,可面前这主也不是好相与的,小二只好让隔壁店帮忙请人。
乔岳趁着店小二扶李富文,赶紧带着人跑了,紧迫中带着刺激感,乔岳一路跑,一想到那姓李的扯到蛋了就忍不住一路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