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谢蕴忍不住大笑起来,“走吧,今天宁哥儿高兴,也恭喜三位考完,本姑娘请客,找家酒楼不醉不归!”
去他的负心汉,去他的会试,先喝了再说。
姜宁挠挠头,问道:“我不是日日都高兴吗?”
连忙对谢蕴递眼色,怕卫长昀知道。
谢蕴正要说他前几日昏昏欲睡,还有吃得少时,忽然被人打断。
几人看去,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几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马车就在一旁。”
小厮看了眼聂丛文,“聂公子,我家主人姓温。”
第176章
温安臣,燕朝元安十六年的状元。
若非会试放榜屈居第二,便是难得一见的连中三元,又在殿试夺魁的天才。
不过少了会元之名,也不妨碍温安臣入仕后,仕途一路高升。
如今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却已经是正五品官员。
当朝多少为官者,一生也不过七品。
熬到年迈,也堪堪才能到五品的位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温安臣晋升太快,短短三年已能从旁协助礼部操办会试,自是招人记恨。
风言风语不在少数,也不是近日才有。
只不过如今太子与大皇子之间暗流涌动,才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的。
几人坐上马车,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
聂丛文抓耳挠腮似的坐不住,看看其他几人,无奈道:“安臣他没来,只是让马车来,应该也是不想声张,免得被旁人做文章,你们放心好了。”
“我上次从渡口匆匆赶去见他,也是因为此次会试的事,有人竟然混进他府里,给他下药。”
聂丛文解释道:“不跟你们说,主要是怕牵扯到你们,我倒无所谓,只是你们——”
会试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渠道,自然不仅仅是会写文章、心有抱负就好。
其中门道,颇深。
“聂大哥你别急啊。”姜宁看他一脸着急解释,“既是你的旧友,邀你吃饭庆祝也没什么不可。”
手肘碰了碰卫长昀,“我们还是沾光了。”
“不不不,什么沾光,他知道我们是一起的,才请我们一起去。”聂丛文看眼卫长昀和沈明尧,“他绝对没有拉拢你们的意思。”
姜宁:“……”
当真是掏心掏肺地爽直人,这话也是能说的?
好在马车里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便是谢蕴,也不是多言的性子。
“聂大哥不必担忧,温大人行事如此低调,连马车和小厮、车夫都是眼生的,已是思虑周全。”
卫长昀出声道:“再者,即便是有人注意到我们上了一辆马车,也断然不会想到他身上去。”
会试这几日,他们三人一向同进同出,旁人只当是同乡交好。
更何况比起他们三人,国子监那些学生成群结队的更多。
“长昀所言极是。”沈明尧点头,“看马车去向,应当也是远离城里各处热闹之地。”
谢蕴听他们几个人说话,插不上,只好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了眼。
确实不像是去酒楼、饭庄,反倒像是去什么人家。
“你们能这么想就太好了。”聂丛文松了口气,“其实我跟安臣上一次参加会试,也无多少人知道我们关系好,只知道是同乡。”
“他那个人,性子傲,又眼里揉不得沙子,向来做事尽善尽全,也——”
没什么朋友,都嫌他太古板,太无趣。
聂丛文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挠挠头,“但安臣绝对和外界说的不一样,成朋友后很好相处,而且模样也好。”
其他人面露各样表情,接不上话。
“……”
这当真只是好友吗?
-
从贡院离开,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马车才终于在一处宅子外停下。
小厮在外叩了叩车门,而后跳下车,和车夫一块等在旁边。
“各位公子,可以下车了。”
推开马车车厢的门,几人陆续下车。
姜宁最后一个,要下时被卫长昀扶着手腕,两人就挨到一起跟在大家后面往里走。
“难受了?”卫长昀捏了捏他的腕内,“看你一直抿着嘴。”
姜宁诧异看他一眼,小声道:“你观察得也太仔细了,我就是有一点晕,可能早上没吃多少。”
卫长昀眉头蹙起,“前几日呢?”
“啊?”姜宁装傻。
卫长昀一看就知道,前几日估计也是这样,便道:“明日我们去城里医馆看看,你是不是太累或者别的,让肚子不舒服。”
姜宁摸了摸肚子,又摸摸胃的位置,“还好吧,也不觉得疼,能吃的时候挺能吃的。”
除了偶尔吃不下没胃口,别的都还好。
“那还是要去看看。”卫长昀想起从家里出发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姜宁的确有不少反常。
比起上次去州府,明显精力差了许多。
姜宁刚想说话,就被卫长昀下一句截住。
“不要讳疾忌医。”
“好吧。”
小厮引他们进了院子,绕过不大的花园,便是到了后面会客的暖厅。
“几位请进,我家主人就在里面等候,酒菜稍后便上桌。”
“多谢。”
聂丛文迫不及待走进去,一眼看到站在屏幕前,正在看墙上字画的温安臣。
“安臣!”
“你怎么还有这一处地方?上回来,你都没提起过!”
沈明尧和谢蕴走在他后面,一听“安臣”两个字,便一起抬起头。
姜宁正在跟卫长昀老实交代这几日的事,一听聂丛文的话,八卦之心涌现,飞快抬起头望去。
丰神俊逸的状元郎,不知道是个什么好模样的人。
应当不会比探花郎差吧。
温安臣早在他们进院子时便听到了动静,此刻听到他们声音,便转过身来。
黑发束玉冠,眉目俊逸,的确当得起聂丛文的夸赞。
温安臣脸上不见什么表情,看了一眼聂丛文后,向其他人颔首示意。
“擅自做主请诸位过来,请勿见怪。”
聂丛文上前走到他旁边,“大家都是朋友,你也别见外了。不过,这暖厅里倒是舒服,不会很热。”
“对了,你今日怎么有空?我还以为会试结束,你也应该很忙。”
温安臣看他凑得太近,不露声色地拍了下他胳膊,“坐好。”
又找补道:“坐下再说。”
聂丛文哦了声,立即坐好,还不忘招呼其他人也一起。
在场的几个人里,全是尝过感情滋味的,一眼瞧出这二人关系不同,偏生聂丛文一副无所知的样子。
沈明尧一向不擅这些事,只当看不见。
谢蕴瞧着有趣,但也不戳破,毕竟这位状元郎看起来事业心可不小。
倒是姜宁和卫长昀认识聂丛文更久些,对视一眼,神情里难免多了几分揶揄。
才刚坐下,门外响起两声叩门声响,便将酒菜送来。
摆上桌,小厮便撤下,到门外等候。
“在下温安臣,自罚一杯,先向几位道歉。”
温安臣拿起杯子,举杯向其他人敬道:“还望见谅。”
聂丛文刚要阻拦,便被他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卫长昀拿起面前的杯子,“从岳州到金陵,一路多亏有聂大哥照拂,他与温公子既是朋友,便不必如此客气。”
“今日会试结束,我们本也打算一聚,多一位朋友也无妨。”
沈明尧和谢蕴跟着拿起杯子。
姜宁视线扫过温安臣,又看聂丛文,心中了然,只道:“温公子不用客气,聂大哥可常跟我们提起他有一位至交好友,从岳州乘船一路来时,说了许多,言语间颇为得意。”
“今天一看,他倒是没有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