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得太明白,多久换宅子比较好。”姜宁蹬掉鞋子上了床,“现在会不会有些赶了?可若是能到孩子出生,得三四个月后了,又遇到冬天,搬家多有不便。”
“冬日里搬家确是多有不便。”卫长昀给他摆好枕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交给我去办,只是换住处而已,半个月时间够了。”
姜宁诧异:“你去找?”
卫长昀无奈问:“我看上去,不靠谱吗?”
姜宁皱皱鼻子,瞥他一眼,“是担心你忙于公务,分身乏术。”
卫长昀道:“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姜宁看着他上床,又吹了灯,“那就交给你了。”
听见他躺下时的窸窣动静,“不过,既然决定要搬,怎么也得在重阳前定下来。”
过了中秋,离月底就没多少时日。
等月底一过,九月初九便是重阳,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天。
“不是重阳前定下,是重阳前就得搬过去。”卫长昀纠正道:“这样离孩子出生,尚有一些时日来准备。”
闻言姜宁忍不住弯了弯眼睛,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
难得不用操心各类事情,也挺好的。
心里不时时刻刻惦记着事,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那就让你去安排了啊,反正我只管等着入住新家。”姜宁往他怀里靠了靠,“对了,那日三皇子和大皇子来酒楼,没让你在翰林院又遭人非议吧?”
花月宴过去才不到三日,外面的传言就已经变了好几个版本,各式各样的都有。
但不外乎都是靠山身份的变化。
卫长昀与他的关系,向来不是什么秘密。
从前就有人拿他们关系针对卫长昀,如今又起了这样的谣言,不可能风平浪静的。
“不过一些闲言碎语。”卫长昀道。
姜宁知道他是报喜不报忧,撇撇嘴,“你又哄我。”
黑暗里瞪他一眼,“你不愿意说我理解,毕竟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卫长昀摸摸他的背,“的确是有一些传言,只是如今这些话已经影响不了什么,不管是我的仕途还是心境,最多是传到老师耳中。”
他在翰林院的处境,早已今非昔比。
有傅老器重,旁人那些话听来,多少带了一些酸气。
姜宁点了点头,忽地想起另一件事。
花月宴那天晚上,来揽月楼的“贵人”里独独少了太子。
大皇子一个人来,可以说是巧合,但三皇子也来了,那便不是了。
所以太子没来,怕也不是巧合。
来的这两位,左右不过是想借着花月宴的名头和时机,到酒楼探听虚实,看看卫长昀的立场。
“上次我们俩说的那件事,有些眉目了吗?”姜宁问道:“这次偏偏太子没来,看起来他是已经默认你和傅老一条心了。”
对太子而言,只要确定卫长昀与傅老走得近,他的立场就不重要了。
因为选了傅老,便不可能成为他的麾下臣。
卫长昀摇头,“还没有,只不过我担心再这样查下去,会惊动老师。”
按照他们的推测,背后的事必定牵扯皇室。
想也知道真相一定很难查,细节也不会有太多为外人知道。
以他们现在的人情和人脉,想查个明白,很难不进惊动傅老。
姜宁知道他的担心有道理,也不勉强,反而忧心起来。
“如果他知道了,那他会告诉你真相吗?”
卫长昀摩挲着他后背,“会。”
姜宁一愣,“为什么?”
卫长昀沉默片刻,才开了口,“他没有必要瞒着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已经在查这件事,就说明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一时隐瞒得了,也不能骗得过一辈子。
等到露馅时,那就一定论证之前所说谎言,又如何能收服人心。
姜宁嗯了声,“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姜宁没办法像卫长昀一样去对待傅老。
他如今的担心,都是在害怕有朝一日卫长昀发现傅老和他记忆里的背道而驰,会不会心理崩塌。
不在乎一个原因,卫长昀对傅老,已是亦师亦父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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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太阳还未出来,早就备好的马车从巷子里缓缓驶出,朝着城门方向去。
马车里坐了一家六口人,周庚觉得雇车夫花钱,便自己揽下了驾车的活。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周庚没做过,逞强了。
谁知刚离开城门,便发现他是真的会。
一问起来才知道,是在永安镇做工时,被迫学会的,要是不会驾车,出门时推脱,必定要挨一顿骂。
一路去往栖霞寺,周庚都把车驾得平稳,就怕颠簸时姜宁难受。
等到了寺外的山脚,马车上不去,便交给了旁边专门管理过往车马的僧人。
“幸好寺门离山脚不算远,否则以我现在的体力,不说累不累的问题,爬不爬得上去都不好说。”
姜宁从马车下来,站在台阶下,用手往脸边扇了扇风,“阿娘,你们先上去吧,留长昀跟我一起慢慢上就行。”
朱红正要拒绝,被回来的周庚拦住,“姨母,我跟你一块领他们上去,表兄和长昀哥后面来就行。”
朱红犹豫道:“宁哥儿的身子……”
姜宁忙接过话,“我没事,要有不舒服肯定不会硬撑着的。”
“再说了,你们等我一起,我走得慢,心里就开始急,急了就忍不住走快,还想咬牙逞能,一路上都不愿意喊累。”
朱红:“……”
看向卫长昀,见他点头,“那好吧,你们上来的时候慢点。”
“寺里有一处给香客休息的别院,你们要是找不到我们,去那里等一样的。”
卫长昀在翰林院待了这么许久,对金陵里的事了解也多了许多。
周庚已经领着兄妹俩跳台阶去了,“姨母,我们走了。”
见朱红欲言又止,姜宁立即道:“快去吧,我和长昀就是慢几步而已。”
闻言朱红也不好再要求留下来,能照顾到姜宁。
“那我们先上去了,当心着宁哥儿的身体。”
姜宁挥挥手,目送他们爬台阶,回头对卫长昀一笑,晃了晃被握着手。
“走吧,想想把信放到哪。”
栖霞寺这么大,香客众多,寺里僧人不一定记得每个人。
然而,吴掌柜以往每月都是固定的时间过来,并非一年半载才来一次的频率,寺里的僧人中大概率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卫长昀听他说早,问道:“不看枫叶了?”
姜宁环视一圈,“又不是只有今天能看,别说明年,这都不到九月,枫叶没那么早凋落。”
“寺里我也打听过了,如今寺里的主持法号衍悟。”
“听着倒很像个得道高僧。”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殿外。
姜宁站在门外,望着巍峨高耸的佛像,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来寺里,一为求财、二为求生,至于三,是从来没变过的亲友平安。
这种小打小闹、质朴真挚的心愿,谁都惹怒不了的吧。
更别说是殿内的各路大佛。
他看得开,愿望这东西哪怕实现不了,也没什么。
跟算命一样,好的准,坏的假。
比起来栖霞寺许愿、求财,他现在更好奇吴掌柜每个月来寺里做什么。
总不能真求财吧。
第231章
“二位前来,是为询问吴施主的事?”
姜宁和卫长昀闻言,下意识对视一眼,而后又看向坐在对面的衍悟大师。
尽管今日过来,和他们所想的有所出入。
但这么一看,吴掌柜应是早有打算,才会定期来栖霞寺。
“我们确为吴掌柜之事而来,烦请大师提点一二。”卫长昀向衍悟大师行了一礼,“此事事关重大,更与吴掌柜之死有关,还望大师慷慨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