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幸好我们与三皇子不同道,否则如今的状况,倒真是各为其主了。”
姜宁掀开被子,伸手拿衣服穿上。
聊这么一会儿天,那点困意早就烟消云散。
趁着两人都在,他们打算把屋子里收拾一番,再琢磨一下过年采买的事。
离着过年就剩下两个月出头,这些东西得提前置办,不然等近了年关,金陵各家铺子里的货都紧俏得很,难买。
“说着要下雪,我还以为这两日能看到,结果一觉醒来,只是叶子掉光。”
姜宁换好衣服,走到他们父子面前,弯腰捏捏小家伙的脸,“这么瞧着,是长开了许多。”
过着过着,总觉得才出生不久的小家伙,便已经要两个月了。
“是长得好看,完美遗传了我们俩的优点,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难怪谁看了都说好看。”
姜宁夸完,对他一笑,“个子可得遗传你的才好。”
卫长昀失笑,低头看小家伙也不愿意吃了,一个劲儿盯着姜宁,“不去吃早饭,在这里招他,一会儿又吃不了多少。”
姜宁瞪他一眼,“我怎么就招他了?哄自己儿子玩不行啊。”
卫长昀起身,拿起一旁的虎头帽给小家伙戴上,又仔细拢好襁褓,“不能总闷在屋里,一块出去吧。”
“之前大夫说他未足月身子弱,我看长得倒是挺快的。”姜宁跟在旁边往外走,“才两个月,就挺结实的。”
卫长昀跨过门槛,看眼院子里刚砌的浴房,还得再晾一阵才能用。
“怀着的时候养得好,底子要好一些。”
“还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冬天才到,天一冷,大人都容易生病,更别说小孩。”
姜宁呼出一口气,“对了,子书多久参加考试?”
“应当是下月底,算起来也只有一个多月。”卫长昀走上台阶,“府学和国子监自己出题,便是礼部和翰林院也不可能泄露得了题。”
“舞弊案才过多久,就有人敢泄题?脑袋是真不想要。”姜宁啧啧两声,对这种刀口舔血的行为,理解不了一点。
再大的利益,在命面前,诱惑力都为零。
卫长昀朝院子里看去,“人人都如此想,那天下就太平了。”
“那也不会,有时候利益就跟命挂在一起,所以也是惜命。”姜宁揭开扣着的碗,“阿娘又出门了?”
卫长昀点头,“如今家里事少,她闲不住,去城里转转也正常,而且去的也不是别处。”
“我又不是不让她出门,是担心她在外面结交了什么朋友,被人骗了去。”
姜宁先喝了一口鸡汤,才去捞面,“这世道人心险恶。”
卫长昀揶揄地问:“不是你说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时候了?”
姜宁撇嘴,假装没听到,“那小小和小宝呢?过了年,该送他们俩去上课了吧。”
“过完年正好虚岁满十,金陵里最不缺的就是私学和家学。”卫长昀顺着他的话道:“我打听过几家,有收女子的,而且是男女同堂。”
闻言姜宁诧异道:“真的能同堂?”
卫长昀嗯了声,“金陵女子,大多家境不错,哪怕是一般寻常百姓,亦能维持温饱方能在城内立足,故而除了少部分困难家庭,多数都希望女子能识字,哪怕与官家女眷相差甚多,识得字也免得受人欺负不自知。”
“既是这样,那就寻女子能一块上学的好了。”姜宁道:“反正家里有余钱,贵些也无所谓。”
几千两的余钱没有,但几百两还是有的。
全靠揽月楼如今稳定又客多的生意,不然别说上学的学费,连这宅子都租不起,更别说请人干活。
“姜老板阔气。”卫长昀夸道。
姜宁哼了声,正想反驳一句“没你人脉广”,便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难得你们都在,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声音耳熟得很,除了聂丛文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去到别人家里,还这么自若又毛躁的人。
硬要说,那李平峥算一个。
聂丛文一身常服,看起来应当是未去衙署,而是在外办事,或者是恰好休沐。
“聂大哥,今日不去公衙?”
“正好休沐,安臣那边有事忙,我就过来看望看望你们。”
姜宁挑眉故意问:“原来是温大哥无暇陪你玩闹,你才过来的?那你不去酒楼,那儿更热闹。”
聂丛文大大咧咧地笑起来,“我一个有官职在身的人,日日都去酒楼像什么样,又不像长昀,是去接你的。”
左右看看,发现只有他们俩,“再者,我那点俸禄,常去揽月楼的话,下个月连房租都要问人借了,总不能白吃白喝你们的吧。”
卫长昀摇头失笑,心道不怪李平峥与聂丛文投缘,这点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颇有“殊途同归”的道理。
“你鬼鬼祟祟,一副心虚的样子,不只是为了看望我们吧。”姜宁放下筷子,擦擦嘴,“说吧,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
聂丛文咳了声,清清嗓子,“还是你聪明。”
姜宁觉出一点什么,和卫长昀对视一眼,刚要问,聂丛文先开了口。
“哎,我有一个朋友,发现他对自己多年的朋友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心思,这是为什么?”
“……”
无中生友,倒是古往今来不变的传统。
第245章
聂丛文,年二十七,家在岳州,家境尚算殷实,从小衣食无忧,家里还有个弟弟,性子稳重,继承了家里的铺子,正致力于扩大生意。
七岁时就认识比他小一岁的温安臣,自那后便缠着人家,走哪跟哪儿,美其名曰保护温安臣。
实际上,聂丛文因为性格太过外放,又大方不计较,不少人以此为由,差遣他做这个事做那个事,占他的便宜。
要不是温安臣心思敏锐,小小年纪就看得破这些,暗中提醒他,不知从小到大得吃多少亏。
所以聂丛文长大,反应过来后,对温安臣愈发好。
知道温安臣要考科举,就跟着他一块上私塾、考书院,一路从院试、府试考到了会试。
二十年相伴,说是知己半点不为过,可以说是除了父母外,彼此人生里最重要的人。
聂丛文心思不在儿女之情上,自然不可能察觉到温安臣的心思。
偶尔醉酒同宿,他脑子里都是安臣可睡得好,会不会觉得挤了睡不踏实。
心思干净得很,哪能想到另外一个方向去。
上一科考完落榜,因为不能一起入仕,他还低落了好一阵。
后来三年里,又一个人来过金陵两次,每次待一两月,就为了陪温安臣。
去年因为要备考,被温安臣勒令不许进金陵,这才安生了。
只是最近这一阵子,聂丛文总觉得不对劲,他怎么会梦里都是温安臣,而且还——
“聂大哥?”姜宁正准备听聂丛文讲故事,谁知面前的人反倒是发起呆来。
喊了一声,看对方毫无反应,跟卫长昀对视眼。
“聂大哥,你那位朋友对多年好友起了什么心思?你倒是说一说,我们好替你分析。”
姜宁敲敲桌子,“大冬天的,你跑来这儿,不是为了发呆的吧。”
聂丛文终于回过神,耳根一热,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就是……做梦总梦到,而且还想牵他手,也不喜欢看他跟别人待在一起。”
别人?
姜宁好奇地眨了下眼,“你说的别人,是同僚还是共同的朋友?”
“不是啊,这有什么的,他难道还不交朋友了?”聂丛文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姜宁套话,“就是有人给他说亲。”
“等等,温大哥父母都不在金陵,就算是有人想给他牵线做媒,那要问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