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庚一脸紧张,“不是不是,我每天都跟锅碗瓢盆一起,哪有心思去关注谁家姑娘。”
一旁的姜宁看不下去,拉开顾苗的手,给周庚递了个眼色。
拿老实孩子寻开心,哪有这样的,要尊重个人选择。
“你日后要是有了,尽管跟我们说。”
“表兄,你怎么也——”
“我真没有。”
跟着马车里一阵寂静后,爆发出姜宁和顾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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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苗家要住的远一点,先绕了一点路把姜宁和周庚送到家,互相道了别,才往自己家里去。
从巷口到家里还要走一小段路,姜宁和周庚并肩走着,不时说几句话。
“其实一直忘记问你,愿不愿意来金陵这地方。”姜宁走在石板上,忽地问:“从前在镇上,你做得也挺好的,但好像都是我安排你去做,未曾问过你的意见。”
周庚到他们家里是一个意外,他们也的确对他有恩。
但挟恩以报不是姜宁所想,可现在看来,周庚的的确确是在报答他们当初的救命之恩。
哪怕周庚回不去周家,但也不该是问也不问就要求他一块来金陵。
路途遥远不说,到金陵后,担起后厨的重担,也是不小的责任。
闻言周庚愣了愣,“表兄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并未觉得是你强迫的,我是心甘情愿做这些。”
“可是酒楼那么累,要是你留在镇上,有一间食肆,岂不是要更轻松一些。”姜宁看他,好奇问:“连学做菜这事,也是因为我忙不过来,才要你一起做。”
周庚明白了姜宁的意思,但要解释清楚,还得仔细想。
走了好一段路,他才想明白要怎么说。
“表兄和表哥夫、姨母都待我很好,连小小和小宝都很照顾我,我——”周庚看向不远处的家门口,“我一直都不知道能做什么,还是表兄给我指明了路,有一技之长傍身,哪怕是有一日我离开家,也能有口饭吃。”
不只是姜宁这么说,卫长昀亦是跟他说过此事。
姜宁怔住,随后笑起来。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
言罢,两人回到家里,才进院子便愣住。
姜宁看向院子里正在写对联、剪窗花的几人,聂丛文、温安臣都在,他目光落在卫长昀身上,“回来得这么早?”
卫长昀直起身,转头看他,“衙署的事安排好,便先回来了。”
“一年一除夕,自是不能耽误的。”
姜宁听完,不由笑了笑。
第257章
“除夕快乐!”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暖气四溢的厅内,众人举起杯子同庆。
立起的屏风,将朝廷争端、局势变换都挡在了外面,只留下一室温情。
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家里六个人,外加来做客的聂丛文和温安臣,还有方叔他们五个,正好做了一整桌。
还好有两个小孩,外加一个不上桌的婴儿,不怎么占地,这才坐得下。
方叔他们不大习惯,飞快吃完饭,听卫家兄妹要去放鞭炮玩,立即主动跟去。
朱红和周庚虽习惯了,但坐着不自在,也聊不到一块去,便也拿着烟花棒一块去外面玩。
一大桌人,酒足饭饱后,就剩下四个大人,外加一个在旁边睡得正香的幼安。
“我还是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不过跟你们一起过也一样。”聂丛文喝了点酒,话变得更多。
“一开始长昀邀我们来过年,安臣还犹豫,我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大家一起多热闹。”
温安臣酒量比聂丛文好,一桌饭吃到了后半段,也不见一点儿醉意。
听到这话,瞥向聂丛文,“是热闹,全靠你一张嘴说话,能不热闹吗?”
“没人说话多尴尬,再说我这也不是瞎聊。”聂丛文转头,直直盯着他,“你前两年都一个人过年,多无趣呐。”
温安臣神色微顿,道:“不会。”
挺清净的,也不用应酬。
聂丛文脑子仿佛不大清醒似的,“你分明是嘴硬。”
温安臣蹙眉,沉声道:“聂丛文。”
聂丛文凑近了点,“叫我名字做什么?我说的是真话。”
温安臣抬手按了按额角,忍着脾气,“你说的是胡话。”
旁边姜宁和卫长昀默默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上回聂丛文来家里,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他们还以为之后顺理成章的,聂丛文就会跟温安臣表明心意。
谁知道压根没有,聂丛文还跟以前一样对温安臣。
其实也不完全一样,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聂丛文凭一己之力做到了时而过分殷勤,时而刻意回避,弄得温安臣不耐烦了。
姜宁知道后,对此表示有的人单身到现在是有道理的。
温安臣对聂丛文的喜欢,分明在十七八的年纪就有了,硬生生拖了快十年,当事人才反应过来。
“什么胡话,我说的是真心话。”聂丛文又凑近了一点,几乎要挨着温安臣的脸,“我对你,从来不说假话。”
温安臣并未往后仰,而是专注地盯着他,“是吗?”
聂丛文点头,嗯了声,“我不骗你。”
这气氛看着……
姜宁扯了扯卫长昀的衣袖,使了个眼色,默契地起身,连带着摇篮里的幼安都一起抱走。
外面爆竹声那么响,孩子都能睡着,这点动静毫无影响。
姜宁给卫长昀怀里的孩子扯了下襁褓,眼神往后瞟去,意外发现温安臣看了过来,似乎想挽留他们。
他连忙轻摇头,低声对卫长昀道:“赶紧走。”
卫长昀疑惑道:“还要走多快?”
姜宁别有深意地笑起来,“走慢了,要耽误一桩好姻缘。”
“哎呀,走了,先把幼安抱回房,我俩也偷空歇会儿,不还得守岁放炮,可早着呢。”
“回房后眯一会儿?”卫长昀问:“还是下会棋?”
“才不跟你下棋,每次跟你下棋一定输。”姜宁朝着他皱了皱鼻子,“不过可以玩别的。”
卫长昀挑眉,“玩什么?”
“猜谜呗。”姜宁想了想,“除夕这不是很应景。”
除夕猜灯谜,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应景。
“有什么奖惩吗?”卫长昀问:“或者单单是奖励。”
姜宁想了想,摸摸下巴,“谁输了就给对方一个心愿笺,不过一个灯谜算一次太多,五次算一张好了。”
卫长昀笑着点头,对姜宁这样灵机一动的主意,一向都是佩服的。
换作旁人,真不一定能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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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说着话悄然离开,温安臣无奈地收回视线,看着面前半醉的聂丛文。
姜宁的用意他知道,可有些时候,保持这样的不清不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尤其是——
局势不稳,他尚不知前路如何,何必要拖着聂丛文一起。
“你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温安臣推了一下聂丛文肩膀,“什么不骗我,你骗的还少吗?”
从第一次两人一起赴京赶考,分明因为会试失利难过,还要照顾他接下来殿试的心情,故意装作不在乎。
之后离京,说着三年后再见,结果才一年,就一个人到了金陵,还说是替父母探亲,结果几乎都跟他待在一起。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就更别提小时候,担心他挨骂挨打,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成了大人心里调皮捣蛋的家伙。
聂丛文趴在桌上,抬眼盯着温安臣,“我那是为了你好。”
温安臣哼了声,道:“为了我好?”
聂丛文脑子被酒意熏过,说话迟钝反应还慢,“你分明不喜欢一个人过节,却每次都不说。”
“你总是说我形式不拘一格,难道你未发现,过去两年多里,我每次入京的时间吗?你当真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