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你们先休息。”
陈顺和刘富点头,半点不耽误就回房去了。
姜宁看他们走了,边起身回房边问:“既来之则安之,决定了要让商户和农户都相对稳定,必定有一部分人质疑。”
卫长昀推开门,“我只是在想,回去后,得把事情再做细一点,这样才更不容易出错。”
“有时候我们一句话,旁人曲解了意思,落到下面衙差或者其他人办时,就容易产生误会,导致矛盾。”
姜宁挑起眉梢,打了个哈欠。
“这倒是,我有时候还听话听岔了呢。”
天气热,凉水随便擦洗一下就行。
姜宁拿帕子捂住脸,发现有人走近,手往下移,就对上卫长昀的脸,“卫县令看上去好像并不担心啊。”
卫长昀伸手拿过帕子,“担心什么?”
“担心事情搞砸了,到时候成了百姓口中的又一个贪官。”姜宁坐到一边,脚放到盆里。
“不过说真的,我们家的积蓄,还真容易被当成贪官。”
年纪轻轻的六品官、七品官,才当了一年多,哪来的一千两家底。
卫长昀搬了凳子坐过来,“打听一下揽月楼的名号,恐怕觉得一千两都是少的。”
姜宁被他逗笑,“说真的,揽月楼的目标可大着呢,以后别说那些太子、皇子的,皇上来了都得亲自排队等菜。”
“……你这么一说,突然有些想揽月楼了。”
累归累、忙归忙。
可是揽月楼是他一点点儿置办出来的,小到厨房里的碗、园子里的花草,大到内里装潢、伙计招聘,事事都有参与。
“想他们了?”
卫长昀轻声问:“过几日应该能收到他们的回信。”
姜宁嗯了声,“大家都过得挺好的,就是吧,有时候一晃神,老觉着离开家,还有朋友家里可以去,时不时约一顿饭,大家热热闹闹的。”
对上卫长昀的眼神,连忙解释,“我只是想他们,不是觉得现在这样不好,你可别多想。”
卫长昀笑起来,“多想什么?”
姜宁努嘴,“谁知道呢,你不是一向喜欢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是在想,怎么样多陪你一点,让你没空去想这些。”卫长昀眉梢挑起,“不可以?”
姜宁莫名地心上一跳,不自在地吞咽了下。
怎么突然有点热,耳朵、手心都是热的。
“岭南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你会骑马后,我们两日来回,也能去不少地。”
卫长昀认真道:“不过可能要等幼安大一点,不然总出去,他会闹脾气。”
姜宁原本还算平稳的心跳声,忽然变得鼓噪起来。
随着卫长昀的话,他脑海里浮现了从前想象中的岭南风光。
山、海、江、河。
太阳从海面升起的瞬间,又在山间看到太阳没入林中。
“好啊,不过要挑秋天或者春天,天气好一点。”
姜宁微微歪着头,听到外面忽然响起雷声,眼睛瞪圆,“好像要下雨了。”
卫长昀朝窗外看去,“那今晚能睡个好觉。”
姜宁赞同地点点头,“不只睡个好觉,还可以睡个懒觉。”
不过这场雨一落下,便觉得秋天到了。
第288章
第二日醒来,外面的天变得阴阴的,风一吹,反而还生出几分凉爽,解了前阵子连续高温的燥热。
姜宁和卫长昀走在田间,不时打听村里各家的情况。
不外乎是地里种了什么,往年收成如何,可遇到过什么虫灾、旱灾和涝灾。
村民看他们俩打扮得体,又问得客气,倒也不藏着掖着。
光是了解村里情况,被热情的村民邀请到家里做客,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等能坐在村里大树下休息时,天边正好放晴。
姜宁拿手挡在额头,眯起眼睛抬头看树叶,“时辰还早,要不我们回家吧。”
卫长昀嗯了声,正在搓手里的一把稻谷。
应声后才反应过来,“回家?不是想再待一晚上吗?”
姜宁往他肩上靠去,“有点想儿子了。”
卫长昀笑了声,低头吹走糠面,“那就回家,反正就大半个时辰而已,到家天可能都还没黑。”
“那正好,给他们一个惊喜。”姜宁捻走他手里的稻米,“回去收拾东西,叫上陈顺和刘哥一起走?”
卫长昀捏捏他的手,起身后,弯腰把他拉起来,“正好给郑荣二叔家里留下房钱。”
要是当面给,肯定不会要。
这会儿走,留一张纸条和房钱,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在人家住了一晚,还蹭了两顿饭,当然不能白嫖。”姜宁懒洋洋地站起来,“我发现了,迟来的水土不服比一开始还折腾人。”
卫长昀看他脸色不怎么好,想起了他怀着幼安那一阵,其中有段时间也这样,气色不好、胃口也差。
“回家好好休息,我不拉着你到处跑,和你一块待家里。”
姜宁瞥着他,“打算监督我?”
卫长昀半点不避讳,“嗯,监督你。”
再不监督,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姜宁笑嘻嘻地觑他,“我可没有不听话,我听话着呢。”
听话不听话,全看说的什么话。
哪能什么话都听。
卫长昀不反驳,只是思考回去后,要不要领着姜宁去医馆看看,把把脉,看下是什么问题。
正想着,胳膊被戳了戳。
疑惑扭头看去,对上姜宁故意板起来的眼神。
“我才不讳疾忌医,回家就去医馆。”姜宁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不过你是不是也应该看看?”
“当了半年县令,劳心劳力,那不得一块看看。”
卫长昀诧异看他,“一起去检查?”
“觉悟不错嘛,小卫同学。”
姜宁难得说了句打趣他,“走了,回去收东西,立即回家。”
“真想儿子了了?”
“你不想?”
卫长昀没回答,眼里却盈着笑。
哪能不想呢,为人父母,出门在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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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冷忽热的天,让一向身体不错的姜宁和卫长昀双双病倒在九月末。
起初他俩还以为是从村里回来,紧接着查郑三爷家被吞的二百斤粮,又为了秋收赋税的事忙前忙后,导致一时不舒服。
病倒前一天,姜宁还去城里一家酒楼打听了口风,看人家愿不愿意出售酒楼。
盘子不大,小两层,但是位置还可以。
姜宁去了过后,觉得满打满算那地方能容纳的客人,一层五桌,二楼六桌。
后厨更别提了,不说揽月楼,就跟家里厨房差不多大,只有个小后院,灶台和箩筐一放,井口边上都放不了什么。
回家来还跟卫长昀他们说,地方是不错,但就是改造起来有点麻烦。
对方开得价格还算公道,他得再想想。
但他的再想想,多半就是已经有主意了,只不过要多花点时间来说服自己。
卫长昀安排好县衙的事,打算休息一天,和姜宁去看看那家酒楼,还有去寻一个工匠,得把家里的浴房改了。
岭南冬天比其他地方暖和,可到了夜里洗澡难免还是会有些凉意。
所以还是得改浴房,这样一来,还能拿来烘干衣服。
实在没办法,岭南虽热,但雨水也多。
碰到连日下雨的时节,衣服被褥不敢洗,生怕晒不干,或者是晒到一半下雨,衣服又臭了,得重洗。
结果,第二天两人谁都没起得来,还想跟他们一块逛街的卫小小,等到快中午了,才忍不住去敲门。
这门敲开,才发现两人病了。
额头摸着一个比一个热。
“……我们俩这样,像是被隔离似的。”姜宁捧着面前的白米粥,有气无力道:“幼安都被抱到春娘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