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无厌(18)

2025-07-30 评论

  云岫脸色青白,大颗大颗的冷汗从脑门上淌下,胸膛里一阵窒闷,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他……他想除掉你……把你……把你打得……魂……魂飞魄……散……”

  阿倦难得赞了他一句,“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云岫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反而比方才逃命时更加仓皇不知所措,“咱们该怎么办?法元寺是皇家寺庙,静檀方丈又是主持,年高德劭,他说的话许多人都会信,如果他把你的存在说了出来,岂不是大祸临头!”

  谁知他急得团团转时,阿倦这只当事鬼还有闲心说风凉话,“谁跟你是‘咱们’?你是你,我是我。况且你干着急个什么劲?即便和尚道士都来了,他们要捉的也是我,你是活人,他们自然是要保全你的。”

  云岫都快急哭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你我相伴多年,我早已将你视为挚友,我绝不会做出不顾朋友死活的事来!”

  阿倦被他说得心里熨帖,可仍旧嘴欠地道:“你这般执迷不悟,与鬼为友,这该如何是好。云岫啊云岫,若是你一直这么死心眼,恐怕最后会和我一块儿被烧得灰飞烟灭。”

  今天的阿倦怎么尽说些丧气话?云岫想起过去总被他说教嘲讽,便想反过来说道他几句,可阿倦却突然警惕地道:“嘘——噤声,他来了。”

  他?哪个他?谁来了?

  云岫左右张望,就见谢君棠从石径那边不紧不慢地走来。

  他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噌一下站起了身,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又朝对方身后打量,虽没见到静檀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谢君棠知道他在防备什么,便道:“静檀没来,收起你那副天要塌了的愚蠢表情。”

  云岫心里有鬼,只觉得对方探究的目光如有实质,教人不敢逼视。

  谢君棠不快地道:“刚才在禅房中静檀对你做了什么?”因为无法撬开静檀的嘴,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打算从云岫身上获知内情。在他看来云岫天真无知,心如赤子,想要套他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可惜这回他错估了云岫,云岫纯真烂漫不假,但并不愚蠢,他清楚一旦阿倦的事泄露出去会多么麻烦。他只能道:“方丈大师没有对我做什么。”

  可惜云岫不会撒谎,他拙劣的演技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显得太过滑稽可笑。谢君棠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暮秋的阳光透过树枝缝隙落在他玄色衣衫上,把一副透着病容的苍白五官衬得愈发凌厉,“你在骗我。”

  谢君棠慢慢逼近,眸中闪过危险的色泽,“静檀说你身怀异象,他德高望重,不会无的放矢,而方才你反应那般大,显然是做贼心虚,你还不从实招来。”

  云岫呼吸一窒,心神大乱。

  阿倦在他脑海中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怕他作甚!他不过是在诈你的话,只要你打死不说,他又能拿你怎样!”

  若不是每次和阿倦交流时都像是在自言自语,云岫真想对阿倦道:你看他脸色多可怕,像是一头猛兽要立即扑上来生吞了我,你确定他这个样子真的不会把我怎样?

  片刻之间对方已逼至眼前,他长得极高,居高临下地垂眼看人时会给人一种山岳压顶的威慑感。

  云岫从未受过这般煎熬,脆弱的意志终于不堪重负,他哀嚎一声就要抱头鼠窜,却被人从后方拽住了衣领子。

  双腿在地上踢蹬了几下仍旧无济于事,云岫被拖了回去,腰上系着的玉环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云岫心里叫苦,脑袋里飞速思索着究竟该编个怎样的谎话好蒙混过关,不想那勒得他险些断气的衣领突然一松,而身后之人已经走过去把那枚掉落的玉环捡了起来。

  这玉环所用的玉料算不上极品,不过贵在手艺精湛,富有巧思。整块玉被打磨成五瓣样式,中间孔洞没有像常见的玉环那样彻底凿空,而是镂刻出枝叶形状。原先玉料上有几处杂色美中不足,可设计这枚玉环的工匠却能化腐朽为神奇,在杂色之处雕上花骨朵儿,反而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这雕的是秋海棠?”对方似乎对玉环很感兴趣,放在掌中反复把玩。

  “是。”这枚玉环是云岫母亲的遗物,据说当年还是父亲所赠,玉本身谈不上贵重,只是意义非凡,对云岫来说自然是无价之宝。

  谢君棠又将玉环对着阳光细看,只见中间花枝缠绕的形状隐约呈现出一个篆体的棠字。

  谢君棠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回头道:“上上回你说要把旧衣清洗后归还,现在你就还我罢。”

  云岫傻眼,“现在?”

 

 

第17章 抢夺

  谢君棠肯定地道:“没错,就是现在。”

  “现在不行,可否宽限两天……不……不用两天,明天!明天就能还你!”云岫没想到对方竟会突然提起那件旧衣,还要得这么急,早知今日会碰上,他一早就让松萝带了来,就不会被杀个措手不及了。

  然而对方很果断地拒绝了云岫的提议,强势地道:“明日不行,我现在马上就要。”

  脑海中的阿倦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只会磋磨人的黑心贼!烂了心肝的畜生!他是穷疯了还是打算穿那身破烂赶着去投胎!”

  云岫虽然搞不懂恩人究竟是怎么了,但又感觉阿倦骂得似乎有些过了。印象里阿倦即便要表达不满也只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一通,像现在这样气到失态的情况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谢君棠见他呆呆的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听到没?衣裳我现在就要。”

  “可是……”云岫的小脸皱成了苦瓜。

  “没有可是。”谢君棠把秋海棠玉环晃了晃,很快又换了副面孔,状似大度地道,“好罢,我也不教你太过为难,你既然拿不出我的衣裳,今日就暂先用这枚玉环相抵罢。”说完将玉环收入袖中。

  云岫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不行!这枚玉环不能给你!”

  谢君棠含针带刺地道:“为何不行?你之前还口口声声叫我恩人,既是恩人,涌泉相报都不为过,何况只是和你要区区一枚玉环。”

  云岫急得眼圈通红,“你要别的东西作为报答都可以,只这枚玉环不行,它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对我格外重要。”

  “你爹娘?”谢君棠听后非但没有动容,反而不屑地冷笑了数声,“我可不管这东西来历。”说完扬长而去。

  他走得极快,云岫追了几步就被翘起的石头绊了一脚差点跌了个跟头,眼看他走得都快没影了,云岫对着谢君棠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大喊,“能否告知你的名讳——明日我就把衣裳还给你——求你把玉环还给我——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谢君棠扬了扬手,身影一转就消失在了石径的那一头。

  心从高空猛地坠落,云岫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去追,可哪还找得到人影,他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边哭边问阿倦,“他拿走了玉环,我该怎么办?”到如今只知道对方是宫里的侍卫,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想要找到人谈何容易。

  云岫又叫了几声阿倦,却没得到回应,许是又虚弱过度睡着了。

  云岫心灰意冷,有心想回去和静檀方丈打探一二,又担心对方会对阿倦不利,只好歇了这份心思。

  经此波折他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失魂落魄地在寺中晃荡,竟错打错着让他找到了回去的路。

  回到伽蓝殿时,原先借着出恭去外头放风的宗亲们已经陆续回来,只是仍不见谢瑜安和朱楣的人影。

  云岫坐着发了会儿呆,殿里的和尚仍在不知疲倦地念经,可惜诵经声压根无法让他平静,在蒲团上如坐针毡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再次偷溜了出去。

  这次他特意朝人多的地方走,发现越靠近皇帝祈福的大雄宝殿,披坚执锐的侍卫越是密集,只是这么多的侍卫中都没见到服饰穿着与今日那人身上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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