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无厌(39)

2025-07-30 评论

  红椿把食盒打开,露出原封未动的早点,为难道:“奴婢劝了好久,那位爷始终不肯动筷,且他瞧着好生威严,眼睛里能射出刀子,奴婢……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一早就料到的事,云岫并不责怪红椿办事不利,他接过食盒道:“我去瞧瞧。”松萝有心要跟他一块儿去,也被他拒绝了。

  云岫进去的时候,对方正要下地,寝衣的衣带在挣扎中略微松开了些,衣襟朝两边散开,露出一片光灿灿的胸膛。他发丝微乱,其中有一缕垂下来缠在锁骨间,黑白分明,如同丝绸覆在玉石之上,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听到动静,那人抬眼瞟了过来,目光如同在冰雪里淬过,冷嗖嗖的。红椿说这人眼里有刀子,云岫深以为然,他顶着那道视线头皮发麻地硬挨到床边,有心要笑一笑,但嘴角像被米糊黏住了,只会死板地往上扯,最终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来。

  谢君棠嫌弃极了,他撇开目光,两只手扶在床柱上,勉强站了起来。

  云岫赶忙要去搀他,却被他毫不客气地在手背上打了一记,说不上疼,就是让人对这种不识好歹又无礼的行径感到不快,云岫缩回手道:“你生着病下地做什么?快快躺回去!”

  谢君棠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迈步往前走,可他太虚弱了,像个蹒跚学步的幼儿,一离了支撑人就朝前倒去。

  昨日云岫刚被他砸在雪地里差点爬不起来,至今还有阴影,此时见玉山又朝自己倾倒,他尚未来得及考虑是躲是救,对方整个人已经不容分说地压在了他身上。压得人胸闷气短的同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快速擦过,额角、眼尾、耳根、下颚……柔软且略微粗糙。

  云岫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低头看去,鼻尖恰巧碰在对方唇上,那唇薄而淡,因许久不曾进食,干燥地爆了点皮。

  “咕嘟——”云岫喉头滚动,逃也是的避过头去,心湖上落下一阵急雨,引得波澜不歇,水浪拍岸。

 

 

第39章 搜捕

  谢君棠此时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等到再次能视物时,他已被搀回床榻上坐着,喉咙里瘙痒难耐,一连咳了十来声,直到吞下一口温水,又被拍着背顺了许久的气才好受了许多。

  “再喝点水罢。”那声音入耳,又轻又绵软,裹了花蜜一般,叫人心头酥酥的。

  谢君棠撩起眼皮,就见云岫双目盈盈润润,蓄着一汪溪水,脸上担忧如有实质,琉璃珠似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个被病痛折磨得半死不活的自己。他盯着那两个自己沉默了片刻,忽然推开嘴边的茶盏道:“取我的衣裳来。”语调冷冽得很,如同屋檐下悬着的冰凌爆裂开来的声音。

  云岫面色一僵,“你要做什么?你还不能起身走动。”

  谢君棠嫌他磨蹭,又重复了一遍,“取我的衣裳来,我要离开此地。”口吻命令十足,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

  云岫道:“要走可以,不过得等我家管事取了药回来你才能走。”

  取的什么药谢君棠自然清楚,他垂眼拢了拢衣襟,道:“药就不必了,你若喜欢你自己拿去喝罢。”

  “这……”云岫语塞,也不知是为的对方话里的不在意还是那丝凉薄语调,他暗自掐了把手指,平心静气地劝阻道,“不吃药如何痊愈?你是有急事么?半天也等不及?”

  谢君棠冷漠道:“与你无关。”

  云岫彻底被他噎住了,在默念了好几遍不要和个病患多计较后,又与他好言商量道:“外头天寒地冻,放你一人离开我心难安,不如这样,我让人备车送你回去。”到时候也能知道他家在何处,回头再把药送过去就好了。

  可惜谢君棠天生不知“领情”二字怎么写,他一口回绝了云岫的好意,冷言冷语道:“少啰嗦,都说了与你无关,你只管把我的衣裳和马还我便是。”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云岫忍不住在心底啐他,暗道病成这样,能走下楼算他输。

  昨日对方身上的那套衣衫被松萝收了起来,云岫知道她放东西的习惯,很快就从柜子里翻找了出来给他放在了手边。

  谢君棠想把衣袍抖开,胳膊却止不住地打颤,手里如同举着千斤重物,竟连穿衣这么件简单的小事也做不好,顿时心火上涌,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赤红,接着便是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喘。

  云岫手忙脚乱地去找刚才那只茶盏,谁料刚递到他嘴边,谢君棠冷不丁吐出一口血来,血丝化在其中把水染成了粉色。

  谢君棠用一种穷途末路的野兽才会有的目光对上他湿润惊惶的杏眼,一字一顿发狠地道:“这两日你不曾见过我,懂么?”嘴角殷红,语含威胁。

  云岫被他外露的杀意震慑住,脑海里一片空白,竟一时忘了回答。

  谢君棠慢慢用拇指揩去嘴边血渍,随后轻抚过他菡萏般漂亮的唇以及玉雕也是的一截柔嫩脖颈。云岫的唇被抹上色泽秾丽的“口脂”,颈项上也留下一道由深至浅的血痕,刺目而又香艳。

  谢君棠在他喉结上轻轻一按,贴在云岫耳边情人般呢喃,“你不曾见过我,对么?”说着指尖发力,云岫被迫仰起头,只觉得抵在喉间的不是手指而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再有迟疑就会被捅出个窟窿来,当场毙命。

  云岫啊啊了两声,又听谢君棠道:“不答应也无妨,单论守口如瓶的美德,没有谁会比死人做得更好。你放心地去,你死后我会送这座别苑里的人一同下去陪你,定不会让你在地底下感到寂寞。”这人竟打算杀人灭口,将别苑里的所有人赶尽杀绝。

  云岫瞳孔紧缩,目光如被猎人盯上的小鹿一般彷徨,以为下一刻自己脖子就被会他徒手掰断,然而等了片刻也始终不见对方动手。他浑身僵麻,尤其是被迫抬起的脖子,像灌了十来斤铁水,云岫不适地略动了动,那根抵在喉间的手指竟然跟着轻轻滑落,从锁骨滑至胸膛,最后垂落在腿边。

  云岫梗着脖子看去,只见谢君棠整条手臂都软绵绵的垂在一旁,脸色也说不上好,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病得如此虚弱,就凭他一个人,哪还有气力来杀人!

  方才……方才他不过是在吓唬自己罢了……

  云岫舒出一口浊气,扶着床柱撑住惊吓过度而发软的身体,他见对方盯着那条手臂不说话,似乎格外沮丧,便试着旧话重提,“你病没好全何必逞强?还是好生歇着等药取了来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那人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云岫有心再劝,忽听外头噔噔噔地响起一串杂乱足音,下一刻松萝破门而入,心急火燎地冲将进来,花容失色地高喊道:“小郎君出事了!咱们别苑给官府的人围了!”

  “什么!!!”云岫心头大震,“确定是官府的人?来了多少?”

  松萝急得眼圈通红,“来报讯的小厮说,外头来了好多人,把别苑的几道门都给堵住了,说是……说是咱们府上窝藏了钦犯!”

  云岫大惊,“钦犯?咱们这儿怎么会有钦犯?!”

  松萝六神无主地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出这样的事!听说底下人和他们自报了家门,连您和世子爷的关系也说了,可那群官兵全然不听,仍旧说要进来搜一搜。如今向管事不在,底下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门房那边顶不了多久,小郎君您赶快拿个主意罢!”

  胸膛里心脏砰砰乱跳了几下,云岫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带我去瞧瞧。”虽则对方来势汹汹,但凤池山就在京郊,也算天子脚下,且满山的达官显贵,这边被围,又如此兴师动众,山上山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这帮人不会平白无故闹上这么一出,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是要出面说清楚才好。

  云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道:“我去去就来,你别胡乱走动,外头还不知乱成什么样。我先叫红椿过来,即便没胃口好歹也吃两口,否则……否则你连杀……杀人都使不上劲儿……”身旁的松萝本就是惊弓之鸟,乍一听他说杀人,吓得睁大了眼,这才发现他嘴唇和颈项上的异色,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哆嗦着道:“这……这红……红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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