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无厌(42)

2025-07-30 评论

 

 

第42章 胡诌

  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谢君棠望着眼前的龙骧卫,暗自叹了口气,心知昨日自己突然出宫,去向不明,定然急坏了宫里一帮人。他们能寻到这儿来,还知道假借京兆府搜捕钦犯的名头掩人耳目也是不易。

  孟将军微抬起头却不敢直视龙颜,只小心翼翼地问:“您打算何时起驾?”

  谢君棠想,自己不过想寻个清静地方去死的小小愿望竟也这么难以实现,那座困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皇城,莫非要等到身死魂消才能真正摆脱么?

  “陛下?”孟将军见他拧眉不语,忐忑地唤了一声。

  谢君棠心中已有了决断,正要开口,忽然捕捉到外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猜到了来人是谁,于是快速地对几人道:“你们回宫告诉冯九功,就说朕打算继续在凤池山上休养,命他仍旧如上回那样布置,伪装出朕还在宫里的假象。内阁票拟好后的奏折只挑最紧要的送来山上,其余的发回去让阁老们看着办。至于朕的身份……不可向此间主人透露分毫,待会儿你们只管顺着朕的意思接话便可,听懂了么?”

  孟将军以为他要移驾到山顶皇庄上去住,便道:“卑职立马派人去知会常公公一声,让他预备接驾。”

  谢君棠却道:“不必了,朕暂时不打算去那儿,这儿便很好。”

  孟将军颇为意外,惊愕得不知要如何接话,有心想问上一问陛下您要在此休养到几时?奏折到时候也送到这儿么?然而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刚才那道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咄咄咄”三下敲门声骤然响起,于是立马乖觉地闭上了嘴。

  谁知谢君棠龙目一瞪,压低了嗓音呵斥道:“还跪着做什么!起来!”

  这帮龙骧卫如同牵线木偶一样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脸上敬畏恭顺之色丝毫未减,看得谢君棠又是一阵头疼。此时外头接连又是三下敲门声,节奏比方才那阵要急切得多,谢君棠神色几经变幻才平复下心绪,淡然地回应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云岫刚迈了一只脚进来却在看到屋内情景时惊得生生顿住了。

  屋内总共十来个人,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古怪。

  谢君棠见他一只脚悬在半空,金鸡独立似的杵在门口,两只杏眼睁得溜圆,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的滑稽模样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这下云岫回了魂,身子晃了晃,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脚。他慢吞吞地走入屋内,快速瞄了眼直挺挺站了两排的龙骧卫,最后目光惊疑地落在倚靠着床头的谢君棠身上,有心想问这是在做什么,阅兵么?可张了张嘴,介于这伙人都齐刷刷投过来的古怪眼神,芒刺在背,云岫立马又怂了,到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谢君棠率先打破沉默,问他:“有事么?”

  云岫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有事还是没事,不过看起来对方和这帮龙骧卫之间才是真的有事,他往后退了两步,搔了搔冻红了的脸蛋,尴尬地摇了摇头。

  谢君棠岂会不知他在想什么,当下便把早就打好腹稿的话说了出来:“因京中跑了钦犯,事关重大,我奉命抓捕,昨日寻着贼人行迹来到了凤池山,却把人给跟丢了,搜找的时候又碰见了你,后来……你便都知道了。”

  云岫迷茫道:“宫里的侍卫还要干衙门里捕快的活计?”

  谢君棠心下微哂,暗道这小哭包倒是不傻,只是面上仍滴水不漏地继续哄骗道:“普通的人犯自然用不着,只是这贼子特殊,与前阵子倒台的安王一系有点牵扯。”

  安王的事才过去没多久,且安王的嫡子谢瑜璿曾在重华宫读过书,这事当初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云岫想忘也忘不掉,只是他知道的大多都来自谢瑜安,所以略了解个大概,个中细节就不甚清楚了。此时听他提起安王,云岫的好奇心便被勾了起来。

  谢君棠见他神情微变,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似在无声催促,先前的那股子局促和尴尬都丢在了脑后,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压了压嘴角道:“当初陛下派了钦差南下彻查安王一事,船在半道上被人凿穿,险些船毁人亡,此事就是安王和江南一系的官员买通了这江洋大盗干的。这江洋大盗与这帮蠹虫早有勾连,安王资助赤狄的粮草辎重也多赖此贼帮衬才能顺利运往边境。此贼事涉要案,且凶恶狡诈,几次躲过官府追捕,后来陛下就派了龙骧卫去捉拿,不久前才拿下此贼,可谁知刚关了没几日就让他给跑了。为了向陛下交差,只得另行抓捕。”

  云岫听他提及龙骧卫,忍不住把心底的猜测问出了口,“所以……你和他们真的都是龙骧卫?”

  谢君棠瞥了眼震惊的孟将军几人,眸色转厉,警告之意不言而喻,面上则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正是,我们都是龙骧卫,瞧你的反应似乎已经猜到了?”

  在他玩味的目光下,云岫两颊浮起红晕,指着几人腰侧长刀说道:“这种刀我曾见你佩带过。”

  谢君棠恍然大悟,心道云敬恒的儿子倒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这观察入微的本事还算不赖。

  云岫又问:“他们是来找你的么?”

  谢君棠道:“差不多,原本我们兵分几路搜捕钦犯,后来半道上他们与我失去了联络,误以为我遭了毒手,几经周折才寻到沿途的痕迹找来了凤池山。”

  “接下去你们还要挨家挨户地去搜查大盗行踪?”

  谢君棠笑而不语,那姓孟的将军突然一个激灵,高声道:“这是自然,此贼罪大恶极,必须尽快抓捕归案!我等皇命在身不好再耽搁,只是……”孟将军笑得有些勉强,他突然朝云岫深深一礼道:“我……我这……这位……同……同僚身子不便,不宜与我等同去,还需再麻烦小郎君一回,让他在您家别苑休养几日,等把贼子擒获,我们再来接他一道回京复命。”

  云岫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下意识就去看谢君棠,这人之前还嚷嚷着要离开,片刻都等不及的样子,可现在却态度大变,竟然若无其事地对自己道:“还要再叨扰你几日,没问题罢?”

  云岫心里咯噔一下,之前见他大病未愈且孤身一人,实在不放心他独自离去,才几次三番挽留。可从直觉上来说,自从昨日见到此人并目睹了对方言行上的异样,他便隐隐不安,总觉得后续会有什么大麻烦在等着自己。

  谢君棠见云岫没有立刻回答,神色间似有为难,便有些不快。

  他突然改了主意要留在这儿,不过是想到了云敬恒这老匹夫当初做下的种种,使得他心绪翻涌,难以平息。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老匹夫虽早早地病死了,但比起枭首戮尸或死于牢狱,已经算得上是善终。但那几年受的气忍的辱就像被一道高山堵住的洪流,终究寻不到发泄口。

  谢君棠又想起中秋那夜在千岁殿和冯九功说的话,他说皇陵里清冷寂寞,想找个人在自己龙驭宾天后进去陪一陪他。这话七分怨怒三分玩笑,不过是因为初次得知云岫是云敬恒幼子后深埋在心底的痛恨、扭曲冲垮理智后所说的戏言。

  他虽没有真的要云敬恒的儿子殉葬的打算,但死前能磋磨下他,出口恶气,似乎也不错。

  “怎么?不愿意?”

  “啊?”云岫在他迫人的目光中低下了头,手指几乎要把袖口绞烂,“这……”

  像是怕他会推搪,谢君棠打断他的支吾,“我也不会平白占你便宜,之后会把在你这儿的一应开销用度悉数奉上。”

  “这个不用!”听他要给自己钱,云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连忙摆手拒绝,“你一个人能花用多少,真的不必了,若真给了倒显得……倒显得……”

  哪料谢君棠却很是坚决,别有深意地道:“账要一笔一笔算清楚,我才能够心安。此事不必再提,到时你只管拿着就是。”

 

 

第43章 喂我

  云岫拗不过他,只能呐呐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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