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无厌(73)

2025-07-30 评论

  可是云岫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只不断猜度着对方派方玉来的目的,仍旧忐忑不止。

  方玉见他露面,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递过来一个匣子,意思显而易见,这是谢君棠命他给云岫的。

  云岫并不想接,他现在一点不想再和谢君棠有半分牵扯,又怎么会愿意收他的东西。

  可他不接,方玉就保持着递过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既不劝说也不急躁,神态平静得叫人心发慌。

  红椿不明就里,觉得来人始终不发一言,举止怪异,便有些害怕地凑到云岫耳边悄声道:“小郎君,他真是您熟人么?要不,咱们还是走罢?”

  云岫也想转身就走,又怕自己一走,方玉会因办差不力回去挨罚,他俩之前交好,怎忍他也受自己牵累?如今受他牵累的人已经够多了。

  云岫踌躇再三,最后还是把匣子接了过来。

  那方玉不等他打开匣子看清里头的物什,只又施了一礼后就掉头走了,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过半个字。

  云岫回到自己院落,四下里静悄悄的,松萝也不知去了何处还没回来,但没人看见他俩鬼祟的样子,再好不过了。

  云岫让红椿关了房门,却又不敢轻易打开匣子,这匣子似是香木所制,香气扑面,盖子上雕着两个人物,一人手持荷叶荷花,一人手捧宝盒,正是合和二仙。

  见此纹样,他暗想总不会有人用这样的匣子装了毒药匕首送人罢?

  红椿也好奇得紧,在旁催促他,“小郎君,快打开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云岫伸手又缩回,接着伸手又再度缩回,如此反复了几次,红椿简直百爪挠心,干脆自己动手把匣子打开,随后“哇”了一声,赞叹不已,“小郎君,好漂亮的玉如意!”

  只见匣子底下铺着一层如水的丝绸,丝绸上卧着一把约莫九寸来长的玉如意,形状细长微曲,表面晶莹水润,秀雅细腻,上头以浅浮雕刻着凤鸟、牡丹、瓜蔓、祥云等图案,精雕细琢,灵秀可爱。

  云岫已惊得说不出话。

  红椿惊叹连连又忍不住伸手去摸,只觉得手感光滑如绸缎,她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好东西,遂双眼放光地问云岫:“小郎君,是谁送的,您可知道?”

  “……不……不知道……”云岫不明白谢君棠为何要送自己玉如意,他把匣子一关,然后叮嘱红椿切莫声张。红椿自来听话,忙点头如啄米,无有不应。

  红椿走后,云岫再次打开匣子对着玉如意思索谢君棠的意图,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晚霞斑斓,暮色苍茫,屋内光线转暗,才听阿倦不耐地打破了静谧,“别看了,你就是盯出个窟窿来,凭你那点子智慧也是猜不透的。”

  云岫听他话里有话,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知道他的用意?”

  “自然知道。”

  “你快告诉我。”

  阿倦冷笑道:“本朝选秀,都会赐中选的后妃玉如意,云岫,恭喜呀,你要当娘娘了!”

 

 

第76章 心病

  娘、你、妈、的、头!!!

  云岫自打出世以来,头一次有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他额角青筋浮起,脸颊两抹飞红,冒火地叱道:“休得胡言乱语!”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你心里清楚。”阿倦没好气地道,“你瞧这如意上又是凤鸟又是牡丹的,岂能有假?云岫,你就继续自欺欺人罢!”

  云岫此刻眼神虚浮,如坐针毡,阿倦非但不好言安慰,反倒还要火上浇油,“他巴巴地让人送这玩意儿来,不过三点意思。”

  云岫不懂里头的弯弯绕,忙追问是哪三点意思。

  “一来表决心,表明他已视你如后宫妃妾,铁了心要你进宫侍君。二来他这一出好比是猫戏老鼠,像他这样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即便真喜欢你,也是掺杂着轻视和玩味的,昨夜你刚拒绝了他,今日他就送了如意来,是他觉得一夜之间你就会改了主意么?错!他不过是存心戏弄你,让你坐卧难安,煎熬度日,消磨你的意志,击溃你的坚持。”

  云岫脸上已有崩溃之色,光是前两点已让他受不住。他想堵住耳朵不去听这些话,但阿倦就在他身体里,就是把两耳朵摘了,还是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对方说的每一个字。

  阿倦道:“三来嘛,左不过是‘警告’两字,他这次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内侍来,还特意只寻到相对隐蔽的后门,是那小内侍不知庆顺郡王府的大门朝哪儿开么?呵呵……”他低低笑了一阵,笑得云岫背脊发寒发疼,如滚针板,才又道:“他是在警告你,这次姑且给彼此留几分颜面余地,若你此次不应,下回可就不会这么软和了。”

  云岫瑟瑟发抖,眼含惊惧,“若我不应,他会怎样?”

  “他会——”阿倦拖腔拉调地卖了会儿关子,随后嘻嘻一笑,“恐怕会让礼部颁发册封文书,然后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地迎你进宫,你说真到了那会儿,谢瑜安脸上会是如何精彩绝伦的样子?”说罢哈哈大笑,简直魔音穿脑,不可理喻。

  云岫一时分辨不出他究竟玩笑意味居多还是将来确有其事,只觉得前途灰暗,无法可想。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又该如何?

  云岫越想越汗流浃背,几近到了毛骨屹然的程度,他牙关战战地问:“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阿倦笑得乐不可支,似乎是把云岫的苦恼当成了乐子,云岫终于也恼了,怒道:“你只管笑,等到了那时,我抹脖子一死,我走我的黄泉道,你自去寻个好宿主,咱们自此两不相干!”

  阿倦这才止了笑,“你威胁我?”

  云岫也清楚此刻说这样的话太过卑劣,也有迁怒之嫌,可他除了想到以死破局,再没别的法子了,他一边暗恨自己无用,一边寄希望于阿倦能救自己一救。

  原以为阿倦恼恨之下或叱骂或冷嘲,哪知对方突然沉默,再开口时似有千回百转的惆怅,只叹道:“云岫,你如此不长进教我如何能放心?”话里有话,仿佛有深意。

  云岫却没察觉到不对,只以为自己的懦弱不作为让他失望了。之前阿倦也不是没提醒过他不要万事都指望别人,靠天靠地靠别人,终归没有靠自己来得牢靠。虽然他明白这个道理,可每每遇上事,无法可解之时,总忍不住问问阿倦可有解决之道。

  阿倦就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谋士,假若说得更为亲密些,有时云岫甚至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头脑、灵魂,他俩互为半身,紧密联系。

  “好阿倦,求你了,快想想办法罢!”云岫边哭边道。

  阿倦最终也拿他没法子,只好认栽,“锦囊妙策没有,倒是有个馊主意,至于是否可取,你自行去琢磨。”

  云岫睫毛上还挂着泪,眼里因升起希望变得澄澈晶亮,“什么主意?快说来听听!”

  阿倦冷笑道:“还能是什么主意?哼!既然他喜欢你,你也对他有意,不如彼此遂了心愿,将那些个人言可畏、纲常伦理、羞耻愧悔全都丢在一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见阿倦在那里咬文嚼字,引经据典地教唆自己只顾及时行乐,自私自利,哪管雨打风吹,他人死活,云岫骇得差点打翻了匣子,忙坚决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阿倦嗤笑数声,无话可说,只留云岫一人煎熬。云岫把匣子藏在箱笼最底下,因心里有事,遂不思饮食,晚膳只随意吃了两口就去探望谢瑜安,等人睡下后他才回到自个儿的院里擦洗了一通后倒头就睡。

  许是今日晨间赶路受了凉,加之惊惧过度,焦思苦虑,夜间竟发寒发热起了病势,到了第二日清晨连下地都不能了,若不是松萝见他迟迟不起身,进屋来探,还不知要到几时才会被人察觉。

  于是延医用药又是一番折腾,可他这是心病,盖因七情所致,吃了几日药都不见效,精神萎靡,四肢沉重,像灌了泥浆一般。

  谢瑜安得知后担忧不已,可他有伤在身无法行走,只得命仆从用春凳把自己抬到云岫床前,拉着手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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