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的绿茶受翻车了(153)

2025-07-31 评论

  外面的太监通传,说是九千岁崔玉响求见。

  他便将笔放回了架子上,宣他觐见。

  崔玉响朱衣未换, 仍旧是早朝时的打扮。虽然进殿时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但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高位上坐着的少年。

  那双凤眼阴沉沉的, 却还带着丝丝柔情,缱绻不已。

  林春澹让他起身, 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问了句有什么事。

  崔玉响没回答, 只是打开随身携带的食盒。

  让李福验过里面的甜羹之后, 才端起来,勾唇笑着说:“天热,这是刚冰过的银耳羹, 殿下歇息歇息再处理奏折吧。”

  他借着放到桌案上的机会, 刻意靠近少年,几乎将其整个笼住般的亲近。

  林春澹盯着那桌上的甜羹,舀了一勺送进口中, 含糊不清地问:“平白这么殷勤,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眉心的红痣格外妖冶鲜艳。

  他微微弯眸,抿紧薄唇,“殿下误会了。若非是殿下不想见到微臣,臣早就日日这么殷勤了。”

  林春澹冷哼一声,表情矜骄,“知道你还来。”

  “殿下这话真是让臣伤心。”

  这是玩笑话,但崔玉响多少能够猜到里面夹杂了点真情假意的讨厌。但他还是能顺理成章地将其当成打情骂俏。

  他想,虽然林春澹现在还不会对他笑,但至少神色鲜活了不少。

  此生从未想到过,仅仅是看着一个人变化的小表情,注视他的各种小动作,便能从心里感受到幸福来。

  午后静谧,奸臣便那么站着等候,直至少年喝完了碗里的甜羹,才再次出声。

  他将帕子递上去,顺势道:“殿下喜欢的话,微臣可以再熬些送来。”

  甜羹的味道确实不错,但一听是他亲手熬的,秦王殿下就没什么胃口了。

  摇了摇头,让李福将甜羹的碗撤下去。他则是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折,好一会儿还能感受到旁边那道炙热的视线。

  他很不爽地抬眼,道:“怎么还不走。”

  若是换做别人,崔玉响早就变脸了。可对上林春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连生气都生不起来。

  只说:“殿下明明知道微臣想说什么。”

  少年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像是玉雕成的一样。指尖纤细,气血很好,指腹泛着粉红,夹着朱笔轻轻摇晃。

  琥珀色眼眸中的光芒也轻轻摇晃。

  神情轻挑,又略带促狭。

  浅樱色的唇微弯,淡淡道:“我不知道。 ”

  “今日早朝上,太子党那样咄咄逼人,定然是谢庭玄教唆的。”崔玉响神色阴冷起来,声音略寒,“原以为他对殿下情深义重,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完全倒向太子党,开始对付您……”

  闻言,秦王殿下面无波澜。他很理智地说,“他没有对付我,只是在对付你而已。”

  说到底,将崔玉响派到江南赈灾,并不会对林春澹的势力范围造成实际性的损害。

  只是崔玉响看穿谢庭玄的诡计,知道对方想要趁机取代他而已。

  奸臣噎了一下,凤眼深深浅浅,掠过阴寒的光芒。

  他有些激动,俯身接近少年,却也只敢按住桌角,道,“殿下,若微臣不在您身边,谁来保护您呢。太子不日就要回京了,到时殿下一人如何应对他们?”

  声音冷冰冰的,“别忘了,谢庭玄对您做过什么。若是他心有歹意,还想囚禁殿下呢。如今陛下病重,太子又与您不和。除了微臣,没人再能保护您了……”

  崔玉响深谙人性。明面上,他似乎没有圈禁少年,但他也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反复提及这些事情,就是为了给少年洗脑。

  只有他是可以依靠的。

  只有他才会对他好。

  这是精神上的囚禁,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逼得林春澹成为孤家寡人,身边只剩他为止,才能满足心中那病态的占有欲。

  可最坏的是他,伤害林春澹最深的也是他。

  说这话,有些太过好笑。

  林春澹垂着眼帘,说:“那你想如何?赈灾之事非同小可,满朝文武都认同你去,没有正当理由,我怎么拒绝。”

  “这天下又不是我的。”

  崔玉响明白的,林春澹到底只有监国理政之权。虽能压住袁郑联姻这种小事,不让它传到陛下耳边,但却压不住赈灾这种级别的大事。

  若是真闹起来了,反而会给太子党可乘之机。

  “那就让天下成为殿下的。”

  冷不丁地,崔玉响凑到他耳旁,压低声音说了句。

  像是被毒蛇缠绕上来一样,平白生出几分窒息感。听清话中的内容,他更是浑身僵硬起来,攥紧指节,好容易才忍住没推开对方。

  眸光轻轻颤动,变得冷幽起来,“如今朝中这么多人仍在支持太子。我们什么都没有,就算宫变也是太子登基。”

  崔玉响知道林春澹在担心什么。

  他看着少年在袖下颤抖的手,喉结上下滚动着,最终还是逾越规矩,伸手握住了它。

  有些温凉的、带着薄茧的大手缓缓地撬开少年的五指,轻轻地摩挲着。

  他后靠在桌案上,稠丽的眉眼间洋溢着勃勃的野心。

  低头,轻轻地吻了下少年的手背,声音喑哑晦涩,“已经万事俱备。”

  “微臣知道殿下不想被后世记载为篡位的奸佞,所以费尽周折得到了传国玉玺。只要有盖着玉玺的传位圣旨,殿下就是顺位继承的真龙天子。”

  林春澹愣了一秒,他疑惑道,“这并不在我们的计划内。”

  传国玉玺乃是一朝传承所用之物,没几个人见过它的真面目,藏匿的地方只有历朝历代的皇帝知晓。所以他们纵然想到逼宫篡位,却也没想过利用传国玉玺。

  “是的。”

  听到声音,少年垂目,正好见到崔玉响那双炙热的眼眸。

  虔诚又疯魔,“可殿下需要。”

  “所以微臣万死不辞。”

  崔玉响拉着他的手,迫使与他五指相扣,神色却是阴沉的,“这天下,也是时候易主了。微臣已经等不及了,好想跪下来叫您一声陛下。”

  林春澹的心跳其实很快,但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色。只是轻轻蹙眉,问他有几成把握。

  奸臣笑了起来,“十成。”

  他说,请殿下务必放心,绝不会失败。

  ……

  是夜,幽静不已。

  秦王府中,林春澹推开暗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让李福取出保存在隐秘之处的木匣,外面上锁,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许多层。

  层层剥开,才露出最深处的东西。

  正是传国玉玺和两个调令。

  分别统管京城禁军和王城的金吾卫。

  帝王对林春澹的信任已经达到了巅峰,基本交出所有的皇权,只为让他便宜行事。

  皇帝重病在床,太子远在西南,林春澹甚至不需要谋反,只需给自己写个传位圣旨便能顺利继位。

  反对的人直接让禁军和金吾卫镇压便是。

  但林春澹的强大就在于,他始终记得自己要的是什么。

  一路走来,不断膨胀的权力会不断地异化人的真心,但他始终没有被欲望和权力迷惑,而始终记得自己走出东宫那日望见的天空。

  是湛蓝的。

  他抛下所有,要的是正义,是审判。

  这一路很累很累,他曾经偷偷哭过。心里还是想做那个可以只向父兄撒娇,只用和薛曙一起吃喝玩乐的□□。

  而不是每天盯着那些奏折犯难,还要防着崔玉响。

  被许多人骂成奸党。

  但他从来没有动摇过。

  幼年吃过的苦,想到自己原本可以有一个近乎完美的人生,有父母疼爱,还有兄长陪伴。而不是在林府,像根杂草一样长大。

  十七年,他失去太多了,根本没办法释怀。

  他最想见到的母亲,埋在深深的土里,不能见到一眼。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仍然恣意地活着,甚至还那么恬不知耻地说要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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