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158)

2025-08-12 评论

  林故渊脸上的笑痕越深,心说这人真是孩子气,又爱计较,越不让他问什么,他越要问,越不让他做什么,他憋着一口气,偏要做什么,整天在我心里横冲直撞,偏要做那个例外。

  他轻轻道:“别人说这轻薄之词,我一剑杀了,你说我美,我心里高兴,最好你那些姐姐妹妹全都不如我好看,让你只喜欢看我一个,我才高兴。”

  谢离道:“我这人烦人的很,你与我天天在一起,厌不厌烦?”林故渊道:“哪里会厌烦,我最喜欢听你哄我逗我,我恨不得、恨不得——”

  谢离看他面露红晕,气息凌乱,玉石似的面孔含嗔带怒,世上最冷漠寡情的一个人,偏又说着这些温柔话语,发自本真,坦坦荡荡,没有半分遮掩,只觉得世间绝色尽在自己怀里,无一不满足,无一不欢喜,缠着他问:“恨不得怎样?你告诉我。”

  林故渊咬着嘴唇,轻声道:“恨不得一生一世都与你在一起,每日每夜,再不分开。”

  谢离的脸上终于渐渐有了笑意,又去逗他:“每日每夜么,那我可忍不住,要与你——”他咬上林故渊耳朵,含着他耳珠,轻轻说话,那话着实无法入耳,臊的人脸皮发烫,心头扑通通一阵乱跳,待要恼了,却又不舍得真的恼他,被他弄得魂游天外,只好道:“我、我也喜欢,喜欢你那样对我,我对你也、也是,想与你日夜——日夜——罢了、罢了,太不要脸,你说吧,我不说了——”

 

 

第144章 解毒之四

  他臊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股热气在体内撞来撞去,难以自治,用意识竭力压制,骨头酸痛,身若火烤油煎。

  谢离两手抱他,长长叹气:“故渊,我此生无憾了。”林故渊把脸埋在他怀里,低声道:“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总也不肯见我,为什么明知我喜欢你,偏要去那嫖妓宿娼的腌臜地方气我?”

  谢离沉默良久,道:“歃血术反噬治不好了的,不过是拖日子,将死之人,连累了你,做什么——”

  林故渊怔怔看他。

  他哇的一下,又吐一口鲜血,林故渊用手去接,满手腥红,呆呆地看着谢离那副痛苦样子,竟是六神无主,心里只道:怎么办,怎么办?吃了那么多药,怎么治不了呢?他一生刚毅倔强,直来直去,从不做那些灰心柔弱之想,这时却只觉彷徨凄苦,进退无助,一颗心都要碎了。

  眼泪断了线的往下跌,淌到谢离脸上,湿漉漉洇成一片,淌进颈项里,又是温热一片,想到过去总觉得日子长久,正邪有别,师门严苛,苦苦挣扎着不肯妥协,却不料他的性命都要没有了,一切终成过眼云烟,禁不住肝肠寸断,再也忍受不住,抱着他不住抽噎。

  谢离便轻轻哄他:“别哭,别哭,我生平最怕老婆生气,你一哭,我好难过。”

  林故渊仰起脸庞,道:“你安心服药,好生休养,再不要想别的事,好不好?如今孟焦已是无碍,我每日都来陪你。”

  谢离看他苍白憔悴,比他被逐出师门那日更要难过万分,只觉自己终于胜过了他那些规矩道义,也是又怜又爱,心里高兴,将其他诸事全都抛在脑后,连道:“好,好,每天见你,我好欢喜。”摸索着伸进他衣裳里,在他的侧腰轻轻摩挲。

  谢离哑了声音:“你瘦了好多。”又惊讶道:“怎么出了这样多的汗?来,把衣裳都脱了,到榻上来,让我抱一抱,摸一摸。”

  林故渊忍到极限,蚀骨酥痒已转成求而不得的剧痛,谢离圈着他的后背,发觉他竟在剧烈战栗,惊道:“故渊?你怎么回事?”

  林故渊的汗滑进了眼睛里,眼前光怪陆离,白光耀目,看不清谢离的脸,他知道谢离起了疑心,可他已经无暇顾及,紧闭双眼,呢喃道:“无碍,我有分寸,还忍得住……你抱一抱我,再亲一亲我——”

  谢离大惊失色:“你是不是、是不是——”

  林故渊用尽意志压制孟焦,在谢离耳畔呵着热气道:“我心疼你,爱你,想要你,我做梦都是跟你,跟你欢爱……梅间雪总不让我想你,如今我再不管了,我就是要天天想你,日日想你——”他牵着谢离的手,抚摸他手上的老茧痂皮,浑沌道:“你这双手,真比那做苦活谋生的人还要糙上几分,你吃了多少苦,我好心疼——”

  谢离狠狠推开他:“你这傻子,你没吃解药,是不是?”

  “你、你吃了便好——你别管我,让我为你疼一回,我快活的很——”

  谢离低声喘息,目光凶戾,眼角蔓上一块诡异的血红,渐渐占据了半边眼白,反手将林故渊压在身子下面,林故渊心里一惊,倏然睁眼,正撞上一双浑浊的眼睛。

  谢离的脸上蒙着一层青气,面容扭曲凶煞,一身怪力,不像要洞房,倒像要把他杀了泄愤,林故渊二指往他脉上一搭,吓得一下子甩开,只觉真气刚猛暴躁,乱腾腾的没有半点章法,这情形与在泰山崖洞那日何其相似!

  林故渊牙齿打战,登时清醒:“怎么回事?反噬为何突然发作,你是不是——”他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你也没吃解药,是不是!”

  谢离全不当一回事,一脸轻狂之色,胡乱解他衣裳,林故渊想起梅间雪曾说,他再用歃血术克制孟焦,哪怕一次,几个时辰之内他必将五脏全毁,筋脉尽断而亡,顿时如坠油锅火海,怒火熊熊烧灼,吼道:“谢离,你这混蛋是疯了,你不要命了!”

  谢离嘻嘻笑道:“吃什么吃,快死的人了,何必多此一举,等到了阎王爷那边,再不被这幅皮囊拖累,成日里想着我的亲亲娘子,与你云雨快活——”

  林故渊一把拨开他的手:“混账东西!你走到如今地步,仍是颠三倒四分不清楚,仍要被你的慈心所累,半点不知尊重,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梅大夫,对得起这些等你的兄弟们吗!无怪他们迁怒于我,你自己说,你对得起谁!”

  谢离见他真的生了气,捉住他的手,连连亲吻,垂下眉睫:“连你也要怪我——”

  林故渊又难受,又焦急,浑身被汗水泡透,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只好嘴上哄他:“我是担心你,你这傻子。”逃脱他的桎梏,踉跄着下床:大叫:“梅公子回来了么?叫他进来,快去叫他进来,把春眠也喊过来——”

  谢离面孔狰狞,看他要走,挣扎着要起身捉他,但身子虚弱,腿一软,跌落床下,一步步向他艰难爬来,梅间雪冲了进来,看见二人模样,唬得脸色都变了,他不敢质问谢离,转向林故渊发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留你何用!”

  林故渊再不让他,厉声道:“我留你何用?你不是说他吃了解药,你不是说亲眼看他吃了解药?”

  他盛怒之下,声色俱厉,凶恶强悍,竟丝毫不输谢离,梅间雪一时被他震住,再不敢多说,只是哀哀苦笑。

  林故渊观他神色,便知定是谢离当日将他支开,而梅间雪为怕自己不肯服药,故意说谢离已服下解药,让他自知无望,心生退意。梅间雪两边欺瞒,不想弄巧成拙。

  孟焦折磨他们至此,好容易有了解药,他们二人最后竟谁也不肯吃,何其可笑!然而此时一切都已枉然,林故渊心中悲鸣:苍天,苍天,你还要捉弄我们到何种地步?

  谢离跪在床下,长发遮面,全身骨头咯嘎作响,抬起一双幽怨血瞳,竟像那厉鬼一般,低低呼唤:“故渊,你过来抱一抱我,好疼,我好疼,我现在就要和你在一起——

  林故渊亦浑身若沸,忍受刀山火海之苦,抓着梅间雪:“你救一救他,你的银针呢?你的那些毒草奇药呢?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的神医吗?”

  他心念一动,喝道:“解药呢,你快去拿解药,现在服下,至少可以克制孟焦!”

  梅间雪满脸绝望悲愤,五内俱焚,连连摇头道:“歃血术内功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孟焦发作便自行发动,蛊毒只是星火幽微,反噬之力却如洪水破堤,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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