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177)

2025-08-15 评论

  裴瓒发现这一点后,试图寻访过常往清源道观去的人家, 问问那些人认不认识从前的道士, 可是无一例外, 回答他的都说,就只知晓现如今的道正, 魏显。

  魏显, 这人在道馆里待了许多年, 对道观中的事物应当是无所不知,可不知道为什么,裴瓒总觉得不能直接去问他。

  清源道观从前的道士哪去了?

  被杀的道士里有没有和长公主常来往的?

  为何在厢房里会发现绿藓和药方?

  ……

  这些问题都亟待解决,可他若是一旦去问了魏显, 反而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毕竟,那位是道馆里唯一的老人了,就算魏显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背地里作案的人,也会时时刻刻盯着他。

  裴瓒去找他, 就是把人往风口浪尖上推。

  现如今还不是启用他的时候。

  “不行, 我要去一趟义庄。”

  “义庄?现在?”

  沈濯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眼见着太阳落山,天寒地冻的, 沈濯自然不想他去,可裴瓒一副铁了心的模样,任谁也无法阻拦。

  裴瓒道:“我想去查查那些死者。”

  “先前那六具尸首不是失窃了吗?”

  “不,不是那些,是清源道观的道士。”

  “为何?”就算要去,也应当是为了那几具中毒而亡的尸身去的。

  裴瓒在原地踱步,兀自转了几圈,想明白了才对着沈濯解释道:“清源道观发现火油,俨然是跟先前城西失火脱不了干系,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个道士离奇死亡,叫人生疑,我要去瞧瞧,他们是怎么死的。”

  “你能看出来?”

  “不能。”裴瓒坦然地摇摇头,“我不是仵作,自然不知道如何查验尸身,但我必须要去看一眼。”

  他神情坚定,已是胸有成竹。

  裴瓒要去查的,并不是那些人因何而死,而是要去看一眼那些尸身,想想他们为了什么事身亡……是因为替谁放火烧了城西?还是因为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另外,义庄不是失窃过吗,他倒是要瞧瞧,今夜是否还会有人前去。

  沈濯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知道劝不了,可义庄不是别处,本就阴气重不吉利,当即就拉住裴瓒,跟他一起。

  出宫后立刻让人安排马车,顺带也把流雪喊上了。

  轮到裴瓒不理解了。

  “叫上流雪做什么?那是义庄,不是香料铺子,又是大晚上的,她怎么好去。”

  “你也知道是晚上啊?”沈濯同样没好气,“我知道你是觉得那些人跟绿藓一事有关,才要去看看,但是没有精通此行的,你也瞧不出什么,如今鄂鸿先生被留在宫里,能用的也就流雪了。”

  “可她……”

  “你放心,流雪在幽明府待了十多年,为了研习医理,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还多,她熟着呢。”沈濯勾住了裴瓒的手臂,“裴瓒,相信她,也相信我。”

  义庄远在城外几十里的地方。

  快马加鞭地赶过去,至少也得大半个时辰,裴瓒算了算时间,咬着牙上马。

  入夜以后,气温比白日里低许多,经过连片的树林,更有寒风呜呜咽咽地吹过,像幽怨的小鬼,成群结队地阻拦他们的去路。

  这一路上他提心吊胆,时不时被不知名的动静惊扰,好在一圈人围着他,没出什么岔子。

  等到他远远地看见义庄的白灯笼时,心才平静了。

  走在最前方的谢成玉率先下马,挑着灯笼去叩门,然而不管他怎么拍打,里面都没有动静。

  通常情况下,夜里也是需要人守着的,特别是今日出了案子,义庄也遭窃,很是不平静,正是需要看管的时候,必当有人守夜。

  可谢成玉接连敲着,一直没人来开门。

  见状,最后的裴十七翻身下马,拔出随身的匕首,如同只灵巧地小猫一样闪身跃上院墙。

  身上裹着夜行衣,加之这孩子本就瘦小不显眼,被纷乱的树杈挡着,在跳到院墙上的瞬间,就没了人影。

  裴瓒屏住呼吸耐心等待,在沈濯的拉扯下,探头往义庄大门的方向瞧着。

  并没听见动静。

  片刻之后,从门缝里突出锋利的刀刃,在月色下,倒映着银光,将门外的谢成玉吓了一跳,他踉跄地后退半步,一抬眼,透过门缝,对上了裴十七凶狠的眼神。

  “十七!”裴瓒连忙喝止。

  他不知道裴十七打算做什么,但是他也瞥见了那抹凶光,为着谢成玉的安危着想,他急急地将人喊住,并且即刻下马往那边跑去。

  裴瓒一把将谢成玉拉至身后,推开了身前那道门。

  被抓包的裴十七不仅没有任何躲闪,还盯着谢成玉,擦起了他的匕首。

  裴瓒看看他,又瞧瞧谢成玉,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安慰道:“没事,他只是性子孤僻。”

  谢成玉不是没见过裴十七,之前见面的时候也不这样,最多是沉闷了些,但不至于对他有杀意,方才他可是瞧得真切,那双冷清的眼眸里,分明透着杀心。

  是受了谁的挑唆?

  裴瓒自是不会干这些事,那便只能是沈濯了……

  谢成玉侧眸,余光中出现沈濯那厮的身影,对方正端着玩世不恭的态度,缓步向他们走来,另外身旁还跟着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大半夜的,挑着白灯,跟鬼魂似的。

  裴瓒同样也看向沈濯,但他和谢成玉不同。

  谢成玉只是猜测,不敢笃定裴十七是受了沈濯的指示,而他却万分肯定,是因为沈濯这混蛋,裴十七才会恐吓谢成玉。

  他狠狠地剜了沈濯几眼,没搭理对方,只接过谢成玉手里的提灯,先一步迈过门槛,向义庄内走去。

  义庄面积不算大,前后的院子,加上两侧的房屋,一眼就看得过来。

  另外还有些封禁的地方,杂物占的屋子,林林总总的,一应略过,裴瓒一行也没费什么功夫,直接就找到了要查的那几具尸体。

  “你先别去。”沈濯提醒着裴瓒,从怀里拿出面罩,让裴瓒戴上后才把人松开,“虽是冬日,却也停放了几天,以防万一,还是戴着吧。”

  裴瓒听他的话,乖乖戴上,可是瞧瞧装备齐全的几人,再看看什么都没有的谢成玉,他说道:“你先不要进去了。”

  “……”

  这份偏心,弄得几人都沉默了。

  裴瓒却不理会,在流雪的陪同下,直接走向屋内,然而那几具尸身上覆着的白布还没揭开,裴瓒就闻到了些臭气,双手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连眉毛也跟着蹙起来。

  “大人,要不还是离远些吧。”流雪比他镇定得多,一只手都搭在了白布上,也不见丝毫惧色。

  裴瓒压了压面罩,强忍着说道:“不必。”

  话音刚落,流雪直接将那白布掀开——那几具尸体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溃烂。

  裴瓒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尽量不去看那可怖的样子,只可惜,无论他怎么避,流雪都会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出。

  “刀伤,前胸一刀毙命。”

  “这具也是刀伤,不过第一刀并未伤及要害,后面又补了一刀。”

  “这是……重击?肋骨折断,脏器损伤。”

  流雪一个个地将这些人的死因说出,与大理寺仵作所给出的判断差别不大,不过,让流雪前来,作用不止这点。

  只见裴十七收起匕首,在院子挑挑拣拣,选了个趁手的短棍拎进去,递给流雪后,两人你来我往,当即将死者受伤时的情形比划出来。

  起先,裴瓒还看得一头雾水,直到流雪作势一棍劈到裴十七的前胸上,他才看明白了。

  流雪又说道:“这些手法,力道,如出一辙,应该是一人所为。”

  “等等,一个人怎么能将他们全部杀害呢。”

  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裴瓒还是懂的,虽然凶手的武功可能很厉害,以一当十也说不准,可是这些人身上并没有搏斗的痕迹,只像是顺从地挨了一下,即刻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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