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凉凉道:“臣无能,喝得太多,现在还不太清醒。”
终于又被顶了嘴,萧允安欣慰地揉了把叶无忧一摸就软的腰,装模作样问道:“还能起来吗?今日还要随朕去祭礼。”
叶无忧抱住枕头崩溃地无能狂怒:“今日竟不是休沐?!”
那萧允安还压着他折腾到后半宿……
禽……不,简直龙兽!
殿外早已亮堂,叶无忧身着礼服,懒洋洋靠在寝殿门口,朝屋外候着的零一肩上的零一鸽勾了勾手指。
无鸽想动。
叶无忧只能又叮铃当啷地回到寝殿内,无聊地坐在龙榻边上看高肃伺候萧允安穿衣。
“非要让臣也怎么穿吗?”叶无忧感觉自己被身上繁冗的装束整出看见天子剑就头皮发凉的毛病。
“祭礼肃穆,你要随朕骖乘同去,不可任性。”萧允安收回摊开的手,等高肃继续往身上挂配饰。
“……让臣同去,该是陛下任性。”叶无忧抬眼放肆地试探道,“按理说,本该是皇后陪陛下登上祭坛祭拜。”
萧允安听出叶无忧话外之音,扯动嘴角抹平叶无忧心底的阵阵不安:“叶卿如今同皇后,又有何区别?”
“……唔,差枚凤印。”叶无忧眉头紧锁,似在认真考虑。
“凤印在机关架子第二排第五个格子内。”萧允安佩上最后一枚玉饰,晃着头顶冠冕前坠下的珠链,朝快把礼服磨出褶皱的叶无忧伸出手。
“这么随便啊?”叶无忧跳起牵过萧允安的手,摇摇晃晃跟着萧允安走出殿门,然后立马端住身形,板起脸,慢萧允安半步走四方步。
面见百官时,叶无忧差点激动到同手同脚,好在跟在萧允安身边伺候的高公公一路提点,叶无忧才没在祭礼上出错。
祭祖,拜神,萧允安以天子之身向上苍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萧允安偷偷看了叶无忧一眼,秉着私信又向神明求了份私心。
[望朕的大将军出征顺利,早日凯旋。]
叶无忧一步一顿地跟着叩首,一轮祭礼下来,竟比同蛮敌酣战一天还要疲乏些。
待回到宫中,叶无忧已累瘫成一团叶饼,礼服未卸就扶着腰瘫回龙榻,熟练地给自己腰后垫枕头。
“叶勉啊叶勉,年纪轻轻,就已腰肌劳损,美色误人!”叶无忧抱着被褥欣喜地打了个小滚,发冠上坠下的珠链,把面颊硌出几枚红印。
他不得不重新起身,艰难地把发冠和珠玉一块从头发上扯下。
萧允安过了许久才从恭贺新春的大臣中脱身,他刚踏入寝宫,便听见一小串和缓的呼吸声。
绣着金龙纹样的靴子踩过地毯,宫人大惊着跪地行礼,萧允安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噤声。
身上的佩环叮铃当啷一阵窃窃私语,伺候萧允安的宫人把乱七八糟的配饰全被收好摆在首饰盒内,萧允安只着轻便的礼服本体,悄声走近熟睡的叶无忧。
叶无忧白日觉轻,萧允安周身的青竹香刚靠过来,就揉着眼睛睁开了眼。
“陛下,臣好困,明日是休沐吗?”叶无忧目光无神。
新年诶!他在北疆之时,大年初一都是正常休沐!
萧允安无奈摇摇头:“是,直到元宵后,都是。”
叶无忧又闭上了眼,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不过片刻,叶无忧从龙榻上弹起身,险些撞上萧允安漂亮的鼻梁。
“还能和陛下厮混十四天!”叶无忧瞬间又活过来,没大没小地抱住了皇帝陛下结实有劲的细腰。
“今夜宫中也可燃放焰火,用过晚膳后,叶卿可要同去?”萧允安稳了稳身子,把手搭在叶无忧靠过来的肩膀上,摸着摸着,指节便滑向了叶无忧后颈的软肉。
叶无忧一激灵,夹紧腿蹭一下从床上站起:“好啊好啊,臣许久没有和陛下一起放焰火了!”
萧允安自小恪守礼仪,身为太子的他需得收敛性情,让人辨不出喜好,新年基本都在苦读,很少能有肆意玩爽的时候。
而捡到叶无忧的第一年,他不太放心新带回来的小皮猴,从宫内回到自己的府邸,站在院中,被叶无忧从街巷买回来的炮仗礼炮淹没。
“殿下!我昨天就给府上布置了大红灯笼和春联,就等您回来一起放焰火了!”好不容易被养出几两肉的小叶无忧兴奋地往萧允安手中递礼炮。
“陛下,陛下!”叶无忧熟练绑好袖口,在萧允安眼前上下挥手。
年幼的叶小皮猴逐渐和身侧可靠的叶将军重影,萧允安放松地偏过头:“只要别将朕的皇宫烧掉,一切都随叶卿。”
叶无忧脑内闪过一片火光,窘迫鼓起脸:“臣比小时候稳重!”
新春贺岁,新帝萧允安携他的大将军,肆意飞上屋顶,手里抱着礼炮和烟火棒,对着漆黑的夜空,绽放一簇又一簇绚烂的焰火。
屋脊上的雪被焰火的温度燎化,两人并排坐在屋脊上,叶无忧把脑袋靠在萧允安肩头,眼中只剩夜空中绽放的火光。
屋脊下方,高肃偷拿焰火棒追着零一鸽烧屁股,屋内是朝着乳娘咿呀不休的萧景逸。
“陛下,新年快乐。”
“叶卿亦是,新年快乐。”
难得有新年,最重要的亲人眷属都在身侧,萧允安也把自己头抵在叶无忧脑袋上方。
“陛下,臣不会是在做梦吧?”叶无忧低声呢喃,对此刻的幸福感到不可置信,他又一次开口朝萧允安确认。
“既是叶卿的梦,那不得更进一步?”萧允安没直接回复叶无忧,只是越发地把人往怀里拢。
“陛下昨天夜里说的,都是真的吗?”叶无忧鼻头微耸,没在萧允安身上嗅到半分酒味,反倒吃了一鼻子的青竹信香。
“叶卿是说哪句。”萧允安故作不知,把叶无忧身上新散的寒梅信香也照单全收。
“就是……喜欢臣,舍不得臣云云。”
“朕喜欢叶卿,希望叶卿做在京都,在北疆肆意翱翔的苍鹰,朕不想只把叶卿拘于无聊的皇宫,逼着叶卿坐上那个无聊的后位,从此只能困在朕后宫。”萧允安看见叶无忧越发澎湃地新潮,沉下脸捏住叶无忧绯红的面颊,“叶卿愿意也不行。”
“……后位空就空吧,小拖油瓶怎么办?”
宫内伺候的宫人都知道叶无忧给萧允安添了个小皇子,陛下直接亲自养在了自己寝宫偏殿。但不在宫内的官员,却是无人知晓他们的新帝,添了位正儿八经的皇嗣。
“叶卿,你可信朕?”萧允安忽然转过身握住叶无忧的手。
“信……臣信。”
“再给朕一些时间,待你凯旋,定会听见小拖……萧景逸的皇长子名号。”萧允安把叶无忧揽在怀里,崩出青筋的手臂微微颤动。
“陛下,臣可是有不败之名的战神,讨伐西南王,必定大捷!”叶无忧按住萧允安发颤的手臂,轻声安抚。
“西南山多险恶,地势凶险,民众虽一直由景朝皇戚统治,但是西南王……”萧允安咽下诸多不吉利的话,重新扬眉笑,“总之,叶卿一定要平安归来。”
“臣会的。”叶无忧和萧允安十指交握。
心底却在小声嗫嚅:后位和陛下,我都要要,陛下担忧的事情,臣会自己摆平。
帝将在屋顶上一直待到后半夜,直到两人的腿脚都一起冻到僵硬,才慢腾腾一前一后挪回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