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哀怨地和好好瘫在床榻上的亵裤大眼瞪小眼。
寅时才过半,还能再小睡一个时辰,叶无忧却也不敢再沾枕头了,他重新给自己换上干净的藏蓝色常服,按下自己激动的不能在晋江描述的东西,盘腿坐到矮桌前,给陛下写信述罪。
[臣叶勉,胆大妄为,公然在梦中挑衅圣上,按律当杖责六十,但请陛下念在臣是初犯,要不就免了吧……若陛下实在不解气,那臣也只好献上屁股受罚了。]叶无忧失魂落魄的召来新的零一信鸽,将纸条塞进鸽腿上的信筒内。
放飞没一刻钟,信鸽就已飞没影,回过神来的叶无忧突然想到一个新的可能。
他不知梦中的陛下是萧允安本人亲临,那陛下也应不会知道他是叶无忧才对……
完了,自爆了。
叶无忧在桌上把自己瘫成一摊叶饼。
“崽啊,完啦,你爹我又要害你受苦了,六十杖……打完你还能不能活啊呜呜!”叶无忧边护着小腹边崩溃呜咽,安静的小腹也应景地开始往下坠痛……
叶无忧突然感觉身下一潮,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出……
叶无忧面色大变,他捂住坠痛的小腹冲出营帐,不顾夜黑风高,将熟睡的军医逮了起来。
“军医你快救救本将军的孩子!他好像吓得不行了!!!”
军医被大力从睡梦中晃醒,一睁眼就看见叶无忧哭红的双眼,尽管耳边叶无忧发出的杂声不断,他还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将军?”军医不确定地试探道。
叶无忧见军医终于睁开眼,也不顾人有没有睡醒,急切地将自己的手腕往军医右手塞。
“本将军的肚子好像要瘪了!”
军医也被吓得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搭上叶无忧的脉——
然而,胎象平和,反倒是叶无忧,燥郁积结在胸口,有些上火。
“将军放心,小殿下很好,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本将军怎么突然流……”叶无忧倏地噤声,他垂下头,耳朵悄悄红了。
“流什么?”军医很快反应过来,他又想起叶无忧刚从战场上回来那一次,那点血迹都能将叶无忧吓得整个人僵直,军医了然地拢了拢凌乱的领口,柔声劝慰道,“将军孕期还不满三月,孕早期受到刺激偶尔有些血丝很正常。”
“可肚子也疼……”叶无忧还是不太放心。
“那是因为将军您肚子里的小殿下在长大。”军医看向叶无忧的小腹,比对月前,又鼓起来一些,他带着叶无忧的手按到小腹前,尽可能地耐心道,“怀胎辛苦,将军您还是要放宽心,前些日子才刚动过胎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舒畅,您心情不好小殿下也就跟着不舒服,所以才会闹你。”
“……怎么还没生下来就学了我一身坏毛病,尽折腾人。”叶无忧松下气跌坐在地板上,他盘腿轻轻揉着小腹,肚子里的小家伙还给不出反应。
军医拎着被子揶揄:“将军竟然知道自己折腾人。”
叶无忧讪讪离开了军医的营帐。
——
一早,宫中送来的补品又到了。
接下赏赐的叶无忧压不住嘴角,这一回的御赐之物里,还夹了封萧允安的私信。
叶无忧果断抽出私信,背过身躲着人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果然连信封都有淡淡的青竹香,是陛下亲笔!
叶无忧拿了私信就要走,但来送赏赐的官员却拉住了叶无忧。
“叶将军,这车补物,陛下说了,都赏给叶将军调理身子用。”
叶无忧疑惑:“本将军有什么需要调理的?”
难道萧允安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叶无忧面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镇静。
“陛下是关心将军呐,高公公说,方子和清单陛下都写在给将军的信内了。”
叶无忧惴惴不安地回到帅营,沾着青竹香的信封突然不香了。
犹豫再三,叶无忧先去御厨那干了三大碗饭,把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喂了个饱,才重新回到营帐和萧允安送来的私信作斗争。
私信被捏起数次,叶无忧终于把它撕开了一道小口。
叶勉啊叶勉!把陛下绑去花楼都干过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面对的!
拆!
大不了拿出最下策!用肚子里板上钉钉的皇嗣去换杨棯军医还有御厨一条活路!
叶无忧肃穆地撕开信封,掏出里面夹着的两张信纸。
叶无忧担心受怕地抖开其中一张写满字的,陌生的笔迹却让叶无忧愣住。
陛下已经气到请人代笔了?
所以昨夜萧允安的字字句句,其实都是在提点他?而他自己的废料脑子被色心糊住……半点转不起来,最后还逃了……
啊!!!
他还拿零一传信自首!
叶无忧忽然觉得信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如此晃眼,晃得他看不清处决的文字,不然他怎么能看见几个“壮.阳补肾”的大字。
叶无忧啊叶无忧!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先丢掉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叶无忧再次定神去看。
没看错,还是“壮.阳补肾”几个大字。
叶无忧神色复杂地把那张写满补肾的单子拍到桌上,夹起另一张墨迹稍少的信笺。
入目的终于是熟悉的墨痕,叶无忧急忙往下看。
一盏茶的时间后,叶无忧红着耳根,将信纸揉成团,却又舍不得丢开,他抬手把揉成团的信纸当做鸡蛋滚在发烫的面颊上。
是谁!在萧允安面前乱嚼舌根!说他叶无忧肾.虚!!!
叶无忧再次抖开被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的信笺,从密密麻麻的关切中锁定了嫌疑人。
杨棯!肯定是他!
——
燃着安神香的寝殿内,萧允安捂住头疼的眉心。
萧允安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好不容易一觉睡到平日上朝的时辰,听见动静进屋伺候的高肃熄掉安神香,给萧允安捧来了漱口的茶汤。
“高肃。”萧允安接过茶汤,突然出声,“朕是不是该把叶勉困于后宫?”
高肃哐当一声,把脑袋砸在了地板上。
第30章 选妃
草原上飘荡着几缕孤零零的青烟, 有个人正坐在小土坡上烤鸽子。
据说这群鸽子都叫零一,被叶无忧特训过后,肉质格外紧实, 烤起来酥脆可口, 十分美味。
虏轫手里拎着新飞来的鸽子, 他将一条细绳系在鸽子腿上,绳子另一侧被这位落魄的可汗压在屁股底下, 虏轫正抖开叶无忧送来的新一封信件。
这位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每一封给景朝新帝的私信都刷新虏轫的认知, 从撒娇要粮再到撒娇卖惨, 这一回拦到的突然转变成请罪,虏轫强压住扬起的嘴角。
他粗浅看了眼叶无忧送来的新信, 先飘到“公然挑衅”, 再滑过轻浮的“免了吧”几字,最后把目光钉死在“六十杖责”几个大字上。
嗯, 这信能漏回去, 虏轫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放回信筒, 朝着闻了旧零一香味一整天的新零一露出灿烂的笑容。
虏轫拿出插在腰间的匕首,挥刀霍霍向肥鸽,在鸽子吓到炸毛的惊恐眼神下, 割断了零一鸽腿上的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