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景朝的新帝杖责完叶无忧, 他正好再趁机去捞一把, 反正几次偷袭后,他觉得景朝的军营处处是漏洞,像个筛子。
呵,中原人太狡猾,尤其是叶无忧, 引诱赤那投敌,区区一个坤者,枪都不见得拎得起来,靠着一肚子诡计,害他入套。
他下次一定不会再轻易中计!
这兵败的耻辱没完!
今日顺风,白鸽扑腾着翅膀朝景朝皇都的方向飞去,鸽鸽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活着的零一扑腾翅膀飞出了茫茫草原。
——
而被虏轫记恨着的叶无忧和杨棯正在内讧。
叶无忧气势汹汹把萧允安送来的肾补方子甩在杨棯桌上。
好不容易拥有一天休沐日的杨棯,看见叶无忧进帐,怨气恨不得实体化成一匹野狼。
啊,好想死,好想带着上司一块死。
“叶大将军,您就不能好好歇着?”歇了快半月的叶无忧还有陛下送补品,而他一个负重前行的副将,连好不容易的休沐日都不能离营撸狼……
“杨棯,你已经是本将军绳上的蚂蚱了,怎么还偷摸和陛下告本将军的状!”叶无忧叫得超大声。
杨棯不得不将叶无忧摔在桌上的信纸拿起来细瞧。
“将军您又虚了啊?”杨棯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
如若杨棯面上没有极力压抑但压不住的抽搐嘴角,叶无忧面色还能好看些。
“能虚那也是本将军的本事,你和陛下告我状,害陛下误会了!”叶无忧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面色一黑又一黑,他都不敢想,萧允安得知他叶无忧守北疆守到肾虚,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纸肾补方子,绝对是警告!
他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这样被杨棯毁了!
杨棯:“我告什么状?”
叶无忧:“告给陛下本将军肾虚!打跑虏轫的那一天,本将军看见了,你偷偷给陛下传信。”
杨棯持续黑脸,能和叶无忧在梦中保持两个月的不正当关系,他们这位圣上对叶无忧能是什么单纯的君臣之谊吗?
最坏无非大家一起掉脑袋,嘻嘻。
“叶勉。”左右没几日好活,杨棯急着享受自己的休沐日,他猛敲叶无忧跨到他桌上的腿,“我和圣上说这个,图什么?是怕自己的脑袋太稳固吗?”
“那是本将军自己说的?”叶无忧捂着膝盖,把眉头皱得更紧。
是他被萧允安摸爽了后胡言乱语的吗?那不是更恐怖了?!
杨棯猛掐人中,臭脸指向叶无忧布满春意的面容,怒着甩出一面镜子:“照照镜子吧叶勉!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有这样的亲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带坏他干儿子。
杨棯满脸凝重地开始考虑窃皇子和欺君哪项罪行更重。
叶无忧气来得快,泄得更快,他突然垂头丧气蹲在了杨棯身前。
杨棯大惊:“你又碰瓷?!”
叶无忧却抬起一张写满纠结的面庞:“你说,临死前,我要是有机会把匕首架在陛下脖子上,将军和皇后,我该选哪个,好难选啊杨棯……”
杨棯:“……”
杨棯夺门而出,他宝贵的休沐日,没时间陪叶无忧胡闹!
还是这种听一耳朵就能掉脑袋的玩笑!
——
装饰着朱红琉璃瓦的高墙中间,萧允安晃着腰间的香囊闲庭信步。
泛红的晨霞暖烘烘打在萧允安坠着流苏的冠冕上,他刚下朝,听朝臣吵了许久的架,他听得头昏脑胀,又一次打消了要将叶无忧关进后宫的阴暗想法。
他的叶勉只是泽兑,哪怕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入梦中,对他的身体也有了些想法,但泽兑居后位,他萧允安肯定不愿再纳侧妃,那他的叶勉受到的指点可能会比在北疆掌权时要多得多。
叶勉握权,他们多少会忌惮收敛些。
而叶无忧一旦失去北疆十万大军的兵权,被架在后位的他大抵会背上祸国殃民的妖佞罪责,甚至会有人借清君侧的名义逼自己除掉叶勉。
叶勉忠良,逼急了万一想不开——萧允安不敢再往下想,他又不能把好好的叶勉戳瞎弄聋,关进笼子里用锁链锁起来。
既然进退都要挨朝臣的指责,那叶无忧还不如驰骋在远离朝堂的北疆,做只自由自在的雄鹰。
退一万步想,他能给叶勉一个听不到流言的宫墙,但叶勉一个泽兑,梦里都被吓到狼狈出逃了,到了现实,恐怕更难以承受住他一月一次的易感期君恩……
罢了,他萧允安又不止这两月见不到叶无忧,尚未登基前都熬过来了,现在还能在梦里和叶卿相会……叶卿逃,那他就主动些将人掳来。
但萧允安还是忍不住会想,若叶无忧能戴上属于皇后的凤冠,和他在红烛喜帐中渡过洞房花烛……唉!
可帝王无嗣的罪若是要落到叶勉身上,萧允安阴沉着脸。
他又准备查采花贼的消息了,要是那拥有寒梅信香的采花贼,能侥幸怀上龙嗣,那他必逮出来去父留子,然后安在叶勉头上。
啊对,采花贼。
萧允安想到叶勉最近只许自己碰一次的另一可能。
……他是不是一冲动把采花贼的意外和叶勉说了?
算日子,提醒叶勉注意的诏书的确该进北疆数日了……
“高肃。”萧允安瘫起脸,高肃急忙笑脸迎上前。
“陛下您吩咐。”
萧允安:“朕好像脏了。”
高肃不解。
陛下您的龙袍上灰都掸得可干净了!老奴亲自掸的!
“在叶勉面前脏了。”萧允安抬头看天。
高肃:“啊?”
——
叶无忧再一次被辗转反侧了半宿的萧允安强掳入梦。
萧允安入梦之前,吃了太多补物的叶无忧正做着在将军府内挑选佳人画册的美梦,一大挪美人画卷整整齐齐摊开在将军府书桌上,叶无忧看得目不暇接。
“叶卿。”不知画卷上所绘何人,萧允安龙颜大不悦。
很好,他的叶卿竟敢在梦里和其他佳人相会。
“萧郎?!”一时口误,叶无忧闭眼掌自己嘴,他回过身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急忙去卷桌面上摊满的卷册。
很好,他的叶卿会的佳人甚至有名有姓。
萧允安阴恻恻一步步走近:“萧郎是何人?”
冲撞皇家名讳,拉出去砍了!
“陛下!您怎么不打声招呼又来了……”叶无忧恨不得自己突然长出八双手,他心虚得不敢直面陛下的脸。
很好,有了佳人之后还敢嫌弃朕了。
萧允安快步走到桌前,将叶无忧困在自己臂膀间,同时擒住叶无忧摆弄画卷的手腕,他逼近到能感受到叶无忧喷在脖颈的急切呼吸。
“让朕也看看。”萧允安眯起的狐狸眼笑得很危险,他没去抢叶无忧手中紧紧拽住的画卷,反而将目标转向桌面上来不及收拢的几幅美人图。
萧允安盯着的那张上绘着一位身着盔甲的男子,被叶无忧胡乱地一番收拾后,那男子的脸被另一张卷轴挡住。
被萧允安箍在臂膀间的叶无忧压根看不见自己身后的灾难现场,但他听见了萧允安越发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