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纳妾
黄贵空有肥壮的身躯, 赵有德一拳打过去,他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瘫在地上哭着求饶。
赵有德不太会说狠话, 指了指黄贵, 憋了半天, 还是周竹在后头说了一句:“若要再胡说, 下回还打!”
赵有德重重点头, 放下手指,和周竹双胎一起回家。
回家途中路过老赵家, 之前老赵家的高墙倒了一回, 现下没重新砌,打了木棍和篱笆围着, 一眼就能看到里头的人。
赵永吉在院子里吸烟杆子, 见赵有德一家路过,下垂的眼皮绷得紧紧的,眼中的恨意丝毫不掩。
他最讨厌这个儿子, 人闷,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性子不像他, 长得也不像他。
对他而言,大儿子是继承他的衣钵的,小儿子嘴甜会来事儿,且生的时候年纪大了,自然疼一些,对于这个嘴不甜人还闷的二儿子,就没那么上心。
二儿子小的时候,他心里也有过一丝愧疚, 后来他总听到村里人说他偏心,对二儿子不好,非打即骂。
说得多了,那点儿愧疚全部化成厌烦。
他觉得村里人这么说,全是因为二儿子把家丑往外扬,不然,外人怎么会知道?
打孩子骂孩子不都是常有的事儿?谁让这个二儿子无论怎么挨打,都不吭声?
既然不吭声不求饶不认错,那就是打得不够骂得不狠。
后来二儿子生了孩子,生的大儿子像个索命鬼黑罗刹,小小年纪就懂得给两个爹出头顶撞他,一双漆黑的眼珠子盯着人的时候,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赵永吉岂会怕这么个小娃娃?狠狠教训一顿便是了。
要不是二儿子和儿夫郎挡着,眼珠子都差点给他挖了。
可惜了,若是那会儿挖了,哪有现下的事儿?
现在他们老赵家一家子死的死,疯的疯,瘸的瘸,每天不是吵就是打,全然是二儿子一家搞的鬼。
特别是那鬼罗刹回来之后,家里就没有一刻安宁过。
没了从二儿子那处拿回的银钱,烟草都快抽不起了。
赵永吉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飘出,遮住了他那双攒满恨意的眼。
“爹,明天去下地。”赵大伯从柴房出来,看到他爹坐在院子抽清闲大烟,拧起眉说:“腿脚养了两天也够了。”
赵永吉怒了:“混账东西!我是你爹!有你这么对你爹说话的?”
“你去不去!要不去,明天我就找老村长分家!”赵大伯也怒了:“你就跟着四弟那一家子折腾去!”
赵永吉胸脯猛地起伏,气得胡子发抖几下,收了烟杆子回房去了。
赵大伯铁青着脸,一脚把方才赵永吉坐过的椅子踹倒。
个死老头子,手里那点钱攥得死紧,也不知藏哪去了,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
等他找到了,非得把这死老头赶出去,跟四弟那一家子晦气玩意儿一块儿滚蛋!
赵大伯转头看到赵有德一家走过,咬了咬牙呸了一口,转头去了后院。
经此一打,村里头嚼舌根的人少了许多,即便嘴痒想叭叭几句,也都关上门背着人小声说。
到底是家里的汉子多,打架不怵,别人就不敢当面找不痛快,见了面也都好好地打招呼,不冷不热,彼此都给足了面儿。
赵炎心疼小夫郎身上脸上的伤,第二日下了工便去林云桦做工的医馆买了两瓶上好的药酒回来擦。
青木儿乖乖坐在床上,抬起脸让赵炎擦药。
赵炎的指腹粗糙,擦在脸上有些痒,他下意识躲了一下,又抿着唇挪回来。
他抬眼看着这个细心给他擦药的高大汉子,烛光柔和,汉子冷峻的眉目被裹上一层柔软的光,眼底的心疼一览无余。
“怎么了?”赵炎问他:“疼了?”
“没有,不疼。”擦得这般轻,怎会疼,青木儿心想,他被赵炎放在心尖上疼惜,只觉温暖,又怎会疼?
只是他没用,给不了赵炎本该拥有的东西。
他想过和赵炎说他吃过药,这辈子难有子嗣的事儿,但他也清楚赵炎会怎样回答。
那样的回答太沉重,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让他忍不住想问自己配不配。
他不再害怕赵炎会因此厌弃他,因为他知道赵炎不会这么做,但他怕赵炎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放弃。
放弃人人都能轻易拥有的天伦之乐。
青木儿避开赵炎擦药的手,双手揽上他的脖子,额头贴着额头,由心感受到的踏实让他想和赵炎贴得紧紧的。
他亲了赵炎一下,害羞又大胆:“不擦药酒了……不好闻,换……槐香吧。”
槐香是前阵子赵炎新买回来的,一起买回来的还有柳叶香,青木儿喜欢柳叶香,用得快,眼瞅着要见底了,便换了槐香的。
赵炎搂着小夫郎的腰身往下移,揉搓了两下,低声道:“过几天,你身上还有伤。”
青木儿瞪着他,成亲以来第一次求欢被拒,忿忿然道:“伤也不重……”
“不成。”赵炎的声音有些低沉:“养好身子最要紧。”
“……嗯。”青木儿眼帘低垂,刚想松开手,便被赵炎揽着重重亲了一下。
虽不能做那事儿,但能亲一亲。
因着脸上带了伤不好看,青木儿好几天都没去卖簪花,在家和周竹一起把院子的石头小路铺整齐。
石头小路从院子篱笆外往里延申,直直通向堂屋,中间分岔到灶房和后院。
除此之外,青木儿还把篱笆外的灌丛都给铲了,空出的地儿全部栽上山里挖回来的野花。
他想把小院弄得漂亮些,小野花还分了颜色去栽种。
靠近篱笆的空地移栽了好几株山上挖的牵牛花,牵牛花还得过几个月才能开花,现下只有藤蔓叶子缠绕,等夏天开了花,一定漂亮极了。
在家养了好些天,脸上的淤青渐渐淡去,青木儿继续去卖簪花。
如今他卖簪花的地儿定了下来,买过的人只要来这儿都能看到,只要他一开摊,便少不了客人。
回头客多,新客也不少,有时五筒簪花都不够卖。
一朵简单样式的簪花两文钱,算不得稀奇,可架不住青木儿手艺好,花也鲜,和别家一比,两文的簪花当真是便宜了。
复杂一些的五文十文都有,最贵的大花环十五文,十五文听来是贵了些,不过住在镇上的富户多,十五文于他们而言,不过一份点心的事儿。
一开始这处还只有青木儿这一家卖簪花的摊子,没多久,推来了第二家,第三家,他们见青木儿的生意好,还以为是这处人多卖得好,就想着能来分点生意。
摆的花多了,在这条街上走,处处芳香。
青木儿没管后来抢生意的摊子卖得如何,他依旧是每日摘五筒,多了他忙不过来,少了不挣甚么钱,卖完五筒就回家。
有时瞧着天色离午时近了,他就推着推车去找赵炎一块儿吃午饭,等吃过了午饭,再自己推车回家。
推着车从街市走过,路上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在路边挑瓦罐,余光瞟到走来的青木儿,顿了顿,直起身看了他一眼。
自打过年后,青木儿就没见过张媒娘,他只知道张媒娘是上头村的,但他不知道上头村在哪,镇上这么大,一次也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