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我、我们就是说说而已,有德家的,你——”
“说说!”周竹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冲上去甩个夫郎一巴掌:“我让你胡说!”
那夫郎被打得发懵,王冬子吓得刚想跑,周竹抓着他的衣裳把人扯回来反手又是一巴掌。
王冬子从未被人这样扇过,登时扯住周竹的头发,刚想甩回去,被青木儿抱着推到了水里。
两人一同摔进去,青木儿有王冬子垫着倒是没摔疼,倒是王冬子摔得直嚷嚷。
发懵的夫郎缓过了神,拉着周竹的手上嘴一咬,疼得周竹额上青筋暴起,周竹抓着人往水里摔,一下摔到青木儿和王冬子身旁。
青木儿坐在王冬子身上,压着王冬子抓挠了几下,王冬子脸上几道血痕立现,他嚎着叫着一个翻身把青木儿压了回去。
青木儿的手劲儿没有王冬子大,脑袋压进水里,河水没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幸好周竹看到,踹了王冬子一脚,把人踹开。
四人在水里撕扯,一时之间打得不可开交。
周遭的妇人夫郎哪敢站着看好戏,纷纷上前把人扯开。
青木儿被扯开之前双腿齐蹬,抓紧时间揣了王冬子一脚,王冬子还想过来厮打,被死死按着动弹不了。
“别打了别打了,二福家的,黄贵家的,你俩赶紧给人道个歉。”
王冬子和黄贵家的夫郎咬着牙没说话,瞅着像是不服气。
周竹喘着粗气怒道:“我赵家受不起!以后咱们几家也不用来往了!你咒我家木儿生不出,我咒你老蚌生珠,生的珠子上头嘴巴烂下头没□□!”
青木儿呆了一下,震惊地看了一眼阿爹。
他原以为田柳骂得够凶了,谁知阿爹也不容小觑。
黄贵家的夫郎目呲欲裂,刚想要回嘴,被人捂住了,那人眉头紧皱:“还想打呢?赶紧道个歉,本就是你们胡说八道,还不许人家打么?”
王冬子率先软了态度,撇撇嘴小声说:“……对不住了。”
“黄贵家的?”那人压着黄贵家夫郎的脑袋,催他赶紧说。
黄贵家的夫郎狠狠地恼了一眼,咬着牙说:“对不住!”
“呸!用不着!”周竹往后推了一把,把拉着他的人都推开,拉过青木儿的手说:“木儿,咱们走!”
到了家,周竹的气还没散,不过他怕吓着孩子,脸上稍缓。
双胎不明所以地抱过来,小声问:“阿爹,阿奶又打人了么?”
“不关他们的事儿。”周竹摸了摸双胎的脑袋,温声道:“去玩吧,阿爹和哥夫郎没事,就是河边闹了闹。”
双胎松开了抱着周竹的手,不过也没离远,蹲在一旁找小石头。
周竹理了理头发,和青木儿说:“别管他们说的,阿爹知道你在梅花院没做过那事儿,孩子不着急要,再过个两三年都没事。”
青木儿不敢对上阿爹的双眼,他垂着头,轻点了两下。
他心知,无论再过多少年,都没办法怀上娃娃。
院里接客的小倌儿每个月都会吃一种避子药,只要吃了,无论做过多少床事,都不会怀上娃娃。
避子药凶险,吃过之后浑身难受,刚吃的时候身子不适应,管事们会提前让即将接客的小倌儿吃。
这个药,他在离开梅花院前,吃了近半年。
他不知道这一刻该如何面对如此体谅他的阿爹,也不知该怎么把这件事说出口。
今日这一架打完,若是再过两三年还是生不出娃娃,怕是会沦为村子里的笑柄,出个门头不敢抬。
“阿爹……”青木儿抱着周竹,闷声道:“若是……若是我真生不出,怎么办?”
“胡说什么呢?”周竹拍了拍他的背,眉头皱起:“别听那些人胡说,你年纪还小,哪会怀不上?那柳哥儿成亲两年,不也怀上了?别多想。”
“我……”青木儿咬了咬牙,刚想狠心把吃过药的事说出,周竹便说:“怀娃娃也讲究一个缘分,有时越急越没有,你不着急,反而怀上了,放宽心,去洗澡换件衣裳,去吧。”
鼓足的勇气被打断,一下就泄了。
青木儿抱着周竹没动弹。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呢?”周竹失笑道。
“哥夫郎羞羞脸!”赵玲儿跟着笑。
赵湛儿没说话,不过脸上也是笑着的。
青木儿脸微微泛红,又抱了一会儿才松手。
有了家人才能这般撒娇呢。
他松开手进灶房起火烧水,浑身都是湿的,身上脸上有不少伤,得洗了澡才能擦药。
青木儿和周竹洗过澡擦了药,就去铺院子里的石头。
身上有伤,他们没铺大的,打算等家里汉子回来再让两个汉子去挖坑填石头。
傍晚赵炎和赵有德一块儿回来,不等周竹叫他们挖坑,他们先看到了周竹和青木儿脸上的伤。
周竹和青木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也有挠出的血痕,手上有淤青。
赵炎一问便知今日发生的事,他看了他爹一眼。
赵有德沉默了片刻,和赵炎一块儿出了赵家小院。
周竹知道他们要上门去理论,原本想叫停他们,但见他们走得快,话都来不及说,只得匆忙跟上。
青木儿拉着双胎跑得慢,阿爹都跟不上,更别说追上前头两个汉子了。
赵炎和赵有德分开两路,赵炎去陈二福家,赵有德去黄贵家。
赵炎走得快,来到陈二福家,二话不说脚一踹,木门“嘭”的一声,把里头的人都吓了出来。
陈二福已然知晓今日发生的事,正想和赵炎赔礼道歉,说点好话给点东西,这事儿就过去了,哪曾想赵炎来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拉着人去了河边。
傍晚时刻,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做饭呢,哪知村里又闹了事儿,顿时饭也不做了连忙跑出来看热闹。
陈二福被赵炎拎了一路,一张老脸都丢光了,按辈分来说,赵炎还得喊他一声“叔”呢,哪有这般不把人放在眼里的?
赵炎把陈二福放进了河里。
“二福叔,下回记得管好自家夫郎的嘴,脏话说出口,也得看你受不受得住。”赵炎踩在石头上,按着陈二福不给他起来。
陈二福呛了一口水,说:“赵炎!我还是你叔!你这般——”咕噜咕噜。
“赵炎!”王冬子跟在后头,焦急道:“话是我说的!你打我家汉子做什么!”
赵炎沉着脸没吭声,依旧按着陈二福。
王冬子被赵炎的眼神吓到,后退了一步,双腿打颤,想过去又不敢,生怕惹怒了赵炎。
周遭看戏的人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人一说,顿时就明白了。
说人闲话闹事儿打架的事儿多了,村里人拉架都不知拉了多少回,现下一看,赶紧拉开吧,不然真得出事儿。
赵炎有分寸,妇人夫郎打架,一般不会让汉子出手,但赵炎气不过。
小夫郎一看就没打过架,对上王冬子和黄贵家的夫郎还能吃着好?
他不能打夫郎妇人,还不能打他们家汉子了?
把人打服,以后说闲话就得多掂量了。
周竹和双胎跟着赵有德去了黄贵家,青木儿来了河边,一看赵炎那架势赶紧上去阻止。
小夫郎过来拉架,赵炎便松了手,他把陈二福往河岸上一丢,拉着小夫郎大步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