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如朝日(110)

2025-08-24 评论

  赵坼打了个寒颤,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圣旨,拍了拍赵彗之的肩膀,夸张地笑道:

  “好小子!你救驾有功,喏,陛下今日大朝亲手写的圣旨,破格封你做京畿禁军都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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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呼,赵六的事业线终于浮出水面了。FLAG越多,越没有事,放心心d(ω`*)

  谢谢大家的海星,感激之情无以言表,那就从本章开始,在作话里放一点现编的“史料”,我很喜欢这种后世视角的“回顾”,希望大家喜欢。

  【《国朝拾遗》正安二十六年万卷楼钞本】赵欃枪,将军坼义子,京畿长天河人也,性勇介,少随帝巡江南,数有功。四年夏,李轩昂行刺,帝遇险,太监刘福妨害之,急不能走,左右大惊。时欃枪随父坼入宫,跪坐于侧,淡定自若,拔剑而掷,正中其肩。遂以白身授官,赐玉带、虎头豹尾金符,拜京畿禁军都将,历将军……

  

 

第八十五章 糊涂

  六月底,晴空万里热煞人。

  丞相府的大书房门窗紧闭,夕阳最后一点颜色悄然离场。

  李季臣如同被逼到绝路的困兽,鬓发全白,咬着拇指恨声叹道:“这帮人竟没有一个靠得住!”

  他的师爷瘫坐在圈椅上,头往后仰,双手交握轻声说:

  “千策万略,都不如夺了那个位置。陛下无子,大人扶九皇子做傀儡皇帝,岂不快意。”

  李季臣神情一紧,师爷目露精光鼓励他,他却退缩了,“不可。唉……老夫从未想过做皇帝。”

  “现在想也不迟啊,大人!如今西北有鞑靼和狗国骚扰,陛下分身无术,待陛下得了闲——”

  “不行!”李季臣摇头,“老夫绝不做王莽,遗臭万年!何况我比王莽差远了……世人皆说李相位极人臣,可兵部在元勉手里,四方大营唯赵坼父子是从,老夫不过是中枢院的一个小官。”

  小官?

  哈,哈哈,这是当朝丞相会说的话么。

  便是自嘲,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今时不同往日,大人的心气全然不同了。

  师爷仔细打量李季臣的脸,见他精神不济,很是失望,“大人,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是啊,去年春天的时候,傅润只是一个处处掣肘的新君,无论做什么,都不能畅快恣意。

  是因为他一次次轻视,几番忍让,又或者是忽视了长子与三殿下璨出格的情谊?

  李季臣咬破舌尖镇定心神,“不论如何,陶先等人有把柄在我手中,我若忍心放弃轩昂,也许能挺过此劫。……赵坼居然肯为一个义子顶罪领罚。我家能否破局,就看赵家的走向了。”

  “那个赵欃枪,小人悄悄打听的了,第一次现身便是在长天河,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赵坼和赵斐之当时都在长天河猎场,元霄济等侍卫唯唯听命、不敢吱声。

  管户籍的京兆尹包大振则是傅润的人,抹去一个小子从前的痕迹、伪造身份简直信手拈来。

  “看来此子极有可能是赵坼的亲儿子。”李季臣眼中闪过丝丝郁色,“傅润肯收他做暗卫,现又把禁军交给他管着——除了赵起俞父子,赵家人从没有碰过禁军——可恶,中计了!”

  “大人是说?”

  “傅润本就没有打算杀赵坼,他与赵坼不和的样子纯是装出来的。加上元勉,个个都来诈我!”

  李季臣沉吟半晌,附耳交代师爷两句。

  他们出不得李府,院子外皆是陌生的禁军,但操作得当,可以通过采买的下人传递少许消息。

  定国公府知不知道赵坼在外头养了个私生子呢?

  赵夫人是个善妒的女人,恐怕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一旦知晓这位“义子”的身份……

  她的五个儿子都孝顺,必然心生怨怼;长乐宫缠绵病榻的皇后又当如何自处。

  父子失和,君臣相忌,帝后离心。

  傅润到头来里外不是人。

  边疆动荡、战乱频仍之时,为护住济天殿的龙椅坐得安稳,只能扶持他李家不是么。

  *

  “吱呀”一声,幽暗深邃的牢房透进一束光。

  刘福十指俱烂,两脚在阴冷的血水里泡久了胀得像馒头,全凭捆绕双肩的绳索被迫站立着。

  “陛下当心,这里忒脏了,奴婢们不知道陛下要来,未曾好好清洗。”太监笑得谄媚而紧张。

  “嗯。”

  橘黄的光线随风摇曳,有时凝缩成一点血红,忽而照亮结满污垢的墙壁。

  听着熟悉的声音,刘福牙齿咯吱作响。

  他想的依旧是一次次受辱的画面,满心仇恨,却不觉泪流满面。

  脚步声兀地消失了。

  刘福费力地抬头,只看见主子衣襟上金灿灿的龙蟒祥云图案,“陛、下。”

  “你们都出去罢。”血腥扑鼻,傅润解下腰间香囊,倒出少许白芷和竹叶,深吸一口气。

  刘福嘶嘶地笑,舌头打滑不听使唤,一阵阵眩晕袭来,好容易迸出两字:

  “……殿下。”

  “嗯。”傅润垂眼打量他,大抵是讶异于他的惨状,凤眸微眯。

  刘福不禁想起第一次见二殿下的时候。

  他也是脏得不像话,讨好地弓着腰,二殿下坐在石阶上专心拆西洋钟玩——高高在上。

  “殿下的病,那个山野和尚给的药方真能治好么。”

  “你听谁说的?”

  “……”刘福避而不答,咽下口水,“奴婢已认罪。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收了李大傻的银子。”

  傅润轻笑,“许久不听你这样喊李轩昂。八万两银钞,小福子,你跟在孤身边,缺这八万两?”

  刘福两颊泛白,“不过是赚他一笔。他要的是毒杀殿下,至于奴婢、我只是想让殿下病着。”

  傅润黑了脸,眸色渐深,冷喝道:“够了。”

  刘福边喘气边摇头,“不,殿下都知道,奴婢也门儿清,今日何不说个痛快!是,七年前殿下从江南回来后,除了腕足酸痛畏寒,其余的疾症都是因为奴婢在香囊里偷偷掺了南洋秘药。”

  混杂汗液的眼泪夺眶而出,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不知道对面的人会露出何种表情。

  刘福停顿片刻,自顾自回忆往昔,既有感激,也有厌恨,又哭又笑,接着凄恻地说:

  “殿下可曾将我当作一个人看待?我是下贱之人,但我难道是自愿做奴婢的?太子、三皇子不怀好意,是我替殿下挨了好些打骂;姚娘娘罚殿下禁闭抄经,是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殿下就像天上的太阳,注定富贵平安,要什么没有呢。我生来是蝼蚁,是个不值一提的玩意儿。可是蝼蚁望着太阳,它想啊,想太阳什么时候能掉下来,哪怕离它近一点也好啊。”

  傅润抓起一把碎竹叶泼在刘福的脸上,“够了!来人——”

  刘福反而说得激动起来,嘴角的痂因此裂开,他却全然不觉,“陛下!不,殿下,你知道的,你该知道的,奴婢待殿下一片忠心,若不是殿下从江南回来后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殿下做了皇帝,离奴婢越来越远了,奴婢怎么会继续在香囊里下毒!”

  “你、是他的人?”傅润冷冰冰地问。

  刘福一顿,自嘲般嗤笑两声,答道:

  “殿下果然知道,是去年秋天祭祀天坛的时候,还是今年春知道的?是啊,奴婢那时候算什么东西,哪有门路接触这种神不知鬼不觉害人不举的秘药,当然是先帝爷给的——太子成婚过早,沉迷女色,精泄阳衰,子孙根硬不起来了。若想办事,须用秘制的苏合香提精神。

  “那时殿下尚在江南治水。先帝爷多疑,见殿下康健、太子病弱,怕太子的两个儿子早夭了,殿下排行第二,以兄终弟及做借口夺皇位,特意找到奴婢……奴婢一时糊涂,答应了。”

  牢里阴寒,傅润心不在焉地按捏手腕,眉头颦蹙,好像已放弃阻止刘福揭露这一段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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