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130)

2025-09-04 评论

  他不愿再纠结过去,只好关心起眼前的情况来:“这屋里可有纱布和药膏?”

  裴静小声嘀咕了句“这真是难倒我了”,转头四下寻找。

  赫连翊看他人生地不熟的模样,虽说是在皇宫里,但却显得格外生疏。更别提只能用一只手,还在那儿艰难地翻找东西,显得可怜兮兮的,待会儿再一不小心磕伤。出门找宫人去找来药和纱布,给他重新包扎。

  裴静的手心先前被暗器割伤,给割了三五道口子,还扎进去了不少木屑。赫连翊本不该做这些活,可看那婢女来给他包扎,上药时那婢女手直发抖,像是难以面对皮肉之苦,只好将人支开自己来,取来针线给他将木屑一根一根的挑出。

  他做这些事,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却仍不免要嘲讽几句:“这点伤算什么,还得精贵地给你上药包扎,惊动这些人给你伺候着。”

  裴静恰到好处地咳起来,倚在坐榻上,目不转睛盯着他瞧。好似风一吹就倒,连说几句重话都要大病一场似的。

  赫连翊万般无奈地慨叹:“你给我支棱起来!我还是比较梁万春。他虽没你这么尊贵,可比你招人喜欢多了。”

  “那不过一张面具的事,只要你喜欢,我以后都可以戴着。”

  “都现在这样了,戴面具还有什么用?”

  “都现在这样了,好歹能给让你个安慰。”

  “安慰……”赫连翊现在哪还求什么安慰,他听裴静说这些情深义重的话语,实在是觉得不习惯。

  真要说什么安慰,裴静在白天就该将面具戴上,这样他也好再错认梁万春是个不同的人。

  梁万春,赫连翊心中明知道是裴静的影子,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梁万春是谁,可却依然痴迷那个似是而非的身影,黄粱一梦,有去无回,正因如此,才格外地让他沉醉其中。

  既然摘了面具,就不得不面对眼下的问题。赫连翊忽而想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骤然收紧:“你皇兄下落不明,你在这宫里,还有几个兄弟?”

  “如此良夜,你怎么总提扫兴的事。”

  “良夜?”赫连翊可不觉得这是个良夜,“来都来了,我总得把事情问问清楚,免得你们到时候打起来。殃及我。”

  正说着,赫连翊拿纱布,往裴静手上绕了好几圈。

  裴静的手被裹了厚厚一圈,直至血渗不出来为止。他被包扎好,从坐榻上起身用力甩了甩手,脸上明显地闪过一丝诧异,大概是觉得行动起来十分不便。

  既然手上多有不便,他便趁机将衣服脱下。

  “我知道你担心我,既然如此,你今晚就好好安慰我。”

  赫连翊驳斥:“做梦,我还没让你伺候我呢。”

  “也好,如你所言,反正你来都来了,你我之间,凡事都好商量。”

  他一回头,恰好看见裴静伸手将床头的红绡帐给放了下来。大红薄纱一片笼在床上,那薄纱十分轻巧,披在身上若影若现,薄如蝉翼裹着飘动。在帐内,哪怕伸伸手指,都能瞧见墙上一处人影,在烛光与纱帐之下,慢慢地摇晃。

  赫连翊朝旁侧的床走去,这皇宫之中的床不仅大,且都雕饰着格外繁复的花纹。赫连翊眼尖,一眼望见床头有一如意云板的茶几,上面放着面鸳鸯菱花镜,那四周一圈的鸳鸯戏水图,连水波的纹路都绣得大小不同。

  裴静的手受了伤,却也无伤他的雅兴,先往床上一躺,微抬下巴,一双迷蒙的眼睛望向赫连翊:“这屋里虽没有药,可床榻上下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有。”

  赫连翊隐约觉得这话在暗示着什么,赶紧抬手撩开帘帐,踢到了床底下的小暗格,里面丁零当啷不知摆着什么东西。

  虽然他没打开,但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赫连翊心一横,刷拉一把打开。看了眼里面全是精巧的小木盒,

  有些装着各种纹样的绫罗丝带,实在可怕;有些是白玉精雕的玉器,更没眼看。还有一副铜鸾铃,一拿起来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马车上的铜铃?”

  赫连翊难以置信,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马车颠簸的时候,铜铃轻声作响,以前作礼乐之用。”

  “现在呢?”

  裴静做了个可以吃的动作,顺便还彬彬有礼地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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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备齐全,要素过多。

 

 

第169章 

  赫连翊一激灵,赶紧把烫手的铜铃扔了出去,铜铃滚落床榻,声音清脆悦耳好似鸟鸣,的确是非常好听。

  “告诉你一个秘密。”

  赫连翊又一激灵:“什么秘密?”

  “这是我的房间,虽然我不常来就是了,但这个地方是我的,你不必拘束。”

  赫连翊眼前一黑又一黑。

  “你挺得意的吧,到处埋伏给我下套,于你而言,想必没少暗中偷着乐。”

  “何来埋伏一说?你总要到宫里来的,我当然会提前准备,想着怎么招待你合适。”

  “你就拿这些招待我?”

  “不,我亲自招待你,我待会儿还要把心掏出来给你呢。”

  赫连翊没话说了,他实在是争辩不过。

  “你到底想怎样?”赫连翊在床边坐下,犹如坐在机关陷阱中。既然如此,他干脆将衣服丢在床边,透过红绡帐,发觉那烛台摆放的位置,果然有玄机。

  人影恰巧落在烛火之上,烛火一摇一晃,透过帘帐,刚巧两个影子叠在一起,随时要将人影吞噬殆尽,灼烧成灰。他心中升腾起一束火焰,又或是,是刚才已被点燃的火焰。帘帐已经放下,周围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屋里处处是春色。

  隐而不露,实为好风情。

  既然是精心为他准备的,他将头发也散开,伸手捋下来。

  赫连翊回眸,低靠过来,但又有些不甘心地抗议:“还有许多事你未曾跟我交代清楚,我怕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当然会记得,我保证,你会记得今夜的每一个细节。”

  裴静的手掠过他的发梢,勾起一缕卷卷的长发:“就算你不记得,我也会帮你记得。”

  宫中的夜总是格外漫长,哪怕是烛火烧到最后灭了,发出嘶嘶的声响,和那些耳边的呢喃一起燃尽,也是慢悠悠的,一悠一叹。透过层层薄纱帘帐,也能察觉到宫外点了明亮的宫灯,那宫灯外头用一层厚厚的纸裹着,燃烧起来的时候,是一种温暖而略微有些遥远的橙黄。

  赫连翊第二日起来,已经日上三竿。他睡了很久,醒来后天已经亮,因而昨夜的事倒是一闭眼,全都回忆了起来。

  他差点就从床上弹起来,夺门而出,可实际上,却跟伤筋动骨的老太太似的,慢慢地才爬起来。

  赫连翊有个深刻的感受:皇宫里就是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这屋子里到处都暗藏玄机,花样这么多,简直比机关暗道还可怕。

  他对裴静的印象变了许多,也是昨夜过去,他才忽然发现裴静也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上本该过的生活,也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现,自己比以前更了解这个人了,了解这个人的残忍、执着,还有脆弱。

  这一切都源于那句“我会把心掏出来给你”,紧紧握着的手,袒露的筋脉,还有帘帐下血色的皮肤,似乎昨夜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夜晚,没有以后。

  皇帝失踪了,赫连翊心中明白,裴静现在就成了这皇宫里最危险的存在。他因此心中泛起波澜,总是心中七上八下的。

  问题就出在皇帝是失踪了,而不是死了。此时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之后就万劫不复。

  裴静不在,宫女小心翼翼送来衣服,禀告说裴静出去收尸了。赫连翊听闻觉得匪夷所思,又想起昨夜这门外的地上一排尸骨,天气炎热恐怕不及时处置,很快就会腐坏,又长叹一口气。

  他也不愿在这宫殿中一直待着,便出门去看看。

  艳阳当头,光刺眼,裴静终于穿上了他应当穿的衣服,一身绣着华丽金丝的灰色衣服,赫连翊认不出那是什么衣服,只觉得很好看,衬得裴静越发像一只仙鹤。赫连翊看见他站在不远处,那些尸首都被抬了下去,身旁宫人们正在洗刷残余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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