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181)

2025-09-04 评论

  这段时间很煎熬吧,皇兄不知所踪,边疆混战,裴静一直在受伤,没过一天安稳的日子。赫连翊心想,要是自己,肯定恨透这一切了。他最难熬的时候,就是靠着对裴静的恨撑下去的。赫连翊这么一想,忽地发觉,裴静从未恨过任何人。他还要去找皇帝,还想把这支离破碎的一切粘合起来。

  裴静一直活得很痛苦,很多时候,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痛苦里受折磨。

  一个知书达理的王爷,这个身份就像一座镇妖的佛塔,闪着金光,引人向往,却也不近人情,将他的所有欲念都关在了里面。他上不能僭越皇帝,下不能放浪形骸,在此重重禁锢之下,他居然还靠着匪夷所思的意志力,逼迫自己成为了一个好人,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赫连翊凝视了裴静一会儿,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他慌忙深深吸了口气,却又觉得鼻子一酸。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以后他们怎么办?

  好在没过多久,大夫来了,这一大清早的,大夫一路过来,哈欠打得眼泪汪汪,估计起床气都还没消。

  大夫急匆匆赶来,先在门口看见了胡麻子。眼疾手快地掏出一根针,狠狠扎在胡麻子脖颈处,不知是把人痛醒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在门口治好了晕倒的胡麻子,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胡麻子爬了起来,捂着脑门上的包朝门里指了指,大夫又赶紧敲门。

  赫连翊开了门,一把将大夫拽进屋子:“大夫,这边请吧。”

  “他身上没有外伤,我刚才检查过了,是中毒所致,毒堵住了经脉,左胸口有淤血,这才高烧不退。”

  大夫在床边坐下,给裴静把了把脉,回头看着赫连翊,满脸狐疑。

  大夫生怕有人来跟自己抢生意,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你也是大夫?”

  “略通皮毛,哪比得上大夫您呢?”

  赫连翊客客气气地寒暄,身后的胡麻子忽然开口:“不错,他正是被鬼姥姥口中喷出的毒血所伤,这位兄台所言甚是,还请大夫给他开一副解毒的药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赫连翊抬手拦住胡麻子,语气不善:“胡麻子,这么轮不到你来说话。”

  胡麻子倒是先委屈上了,捂着头上的包质问:“这位兄台,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对我下此狠手?”

  赫连翊冷冷回答:“你虽然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是胡麻子,江北镖局的总镖头。”

  胡麻子震惊:“你认识我?你又是谁?”

  “你不必知道。”

  胡麻子更加震惊:“此话,我只从江湖杀手口中听说过。”

  “他是我的人,却被你所伤,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胡麻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说他是你的人?”

  是啊,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赫连翊现在又心疼又恼火,他就要说裴静是他的。不料,胡麻子膝盖一弯上前来,紧紧握住赫连翊的手,慷慨激昂地道歉:“原来你是更大的官!哎呀,小人有眼无珠,行事莽撞,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无论是鬼姥姥,还是鬼姥姥的这位前夫,都挺让赫连翊不舒服的。他赶紧缩回手,冷着脸坐在了床边。

  此时此刻,什么事都不如裴静治病重要。

 

 

第235章 你醒啦?

  大夫是这里鼎鼎有名的老中医,一般人有了名气,也就有了脾气。他给裴静把完脉,一捋胡子再眨了眨眼,只吐出三个字,死不了。缓慢地,他从兜里掏出一盒针,慢悠悠地点起火,来回烤了又烤。

  赫连翊亲自盯着大夫扎针,这大夫扎针的时候好像跟人有血海深仇,快准狠朝命脉扎下去,针小半截都穿进皮肤里了,看着就疼。

  这几针扎在裴静身上,疼在赫连翊心里。裴静并没有当场醒过来,相反脸色更加苍白,他的呼吸一下子变沉了,鼻尖和额头上全是汗。

  赫连翊不由得脱口而出:“大夫,他……”

  大夫缓缓将针旋了旋,没拔出来反倒拧了拧:“别急,四个时辰之后,烧必退,再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赫连翊担心的不是这个,他自然明白只要出了汗,烧很快就会退。只是,他担心的是裴静不是被大夫的医术治好,而是被扎得太疼太狠,毒伤未好,再添新伤。

  他不想裴静身上留针孔或是伤疤,胸前留一道就够了,为数不多的伤疤的确是“增添雅兴”,无论是裴静胸前的伤,还是他背上的伤,都是风花雪月的一部分。

  也二十多岁了,该磕磕碰碰的地方,总会留下一些伤疤。他们已经度过了未经世事的年纪,那些伤痕都是成长的痕迹。如果没有伤痕,就很难懂伤口愈合,再扒开给对方看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又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那才是使他们亲密无间的东西。

  可这要是身上到处都是伤,那他会心疼的。

  他揪着心在一旁看完,待针拔出来那一刻,他觉得总算又能喘过气来了,赶紧催促着大夫开几服药。这胡麻子倒是好心,他说这药铺他认识人,他与赫连翊一同去拿药。

  赫连翊一时搞不清胡麻子的路数,他以为胡麻子是来杀裴静的,可裴静却是被鬼姥姥所伤,胡麻子反倒成好人了。

  这胡麻子,在鬼姥姥口中是个心狠手辣、抛妻弃子的混账,可这人面相并不凶恶,也看不出是草寇出身,反倒是个讲理的,像个老实莽撞的大汉,为人也倒是殷勤的很。

  江湖浪潮汹涌,有些事在外人看来是那样一回事,轮到自己身上,就又不同了。

  他心中满是疑团,可这些疑团,也得等裴静清醒了再问。

  那大夫果真有点本事,三个时辰以后,裴静的烧退了。

  可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早春的雨水充沛,带着丝丝的寒意,风雨之下,日光昏沉,屋内一片暗淡。赫连翊怕屋里冷,将屋内外的烛灯都点亮了,伴着这微弱的灯光,白昼的每一刻,都像是黄昏。

  这雨下得他心情沮丧,他坐在一旁,什么都不想,只是呆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翊朝床头望了一眼,却发现裴静在看着他。

  赫连翊吓了一跳,他慌忙站起来,差点将凳子踢翻。

  “你醒了?”赫连翊的声音直发抖,“你吓死我了!”

  裴静伤得不轻,醒了也不说话,就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但眼神很温柔。

  赫连翊忽然又难受起来,一股铺天盖地的心酸涌上心头,他转身快步走过来,走到床边,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只好焦急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想起来该煮药了,赶紧将炉子抬上来。

  药得等人醒了再熬,这是先前大夫叮嘱的,赫连翊将药炉点上,一股浓浓的药香铺面而来,他好似回到了很久以前,回到了他们年幼的时候。

  裴静一直没说话,待赫连翊走到床前,才费力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赫连翊靠近,忧心忡忡地问:“没被毒哑吧?”

  裴静费力地抬手,再摆了摆手,忍着痛咳了几声,颤颤巍巍地说了一个字:没。

  “没事,我陪着你呢。”

  赫连翊靠近裴静的额头,裴静就像一只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他不仅眯眼睛,还像小猫一样耸鼻子,赫连翊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药煎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裴静半梦半醒,赫连翊看他翻来覆去,脸色白得吓人,始终微微皱着眉,虽什么话都没说,却无言之中在嫌弃床太硬。

  赫连翊不放心,伸手去摸了摸裴静的脸庞,裴静艰难地抬手,抓着赫连翊的手腕晃了晃。

  赫连翊知道他的意思,这意思是拉他起来。赫连翊手上一用力,将裴静扶起来,松手时又看见裴静手腕内侧,刚才被针扎红的地方,还留着明显的印记。

  “先前怎么答应我的?说不会有事,结果伤成这样。”

  赫连翊小声抱怨了句,把裴静的手放进被窝里,裴静又悄悄伸出来。他虽然说不动话,但除了说不动话,别的倒是来劲,撩起袖子就把手臂露了出来,还特意把受伤的地方摊在赫连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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