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棠溪珣一听陪她,就高兴了,先答应了才问:“娘,什么是藏猫呀?”
“就是你藏起来,让娘来找。”
棠溪珣一听,担心地脸都皱起来了:
“这也不是藏猫呀,这是藏我,我又不是小猫,万一娘找不到我,我不就丢了吗?”
靖阳郡主说:“娘怎么会找不到你?你是娘的宝贝,躲到哪里,娘都能发现。”
“那……好吧。”
棠溪珣搂住她的脖子,用小脸蹭蹭她,舍不得地说:“那娘你要快点找到我呀。”
她也忍不住在孩子脸上亲了又亲,突然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乖的孩子,想出去玩都不可以。
“娘。”棠溪珣有点惊慌又有点疑惑地问:“那你怎么哭了?”
靖阳郡主连忙把眼泪擦掉,笑着说:“没事,对不起,娘把你的小脸蛋弄湿了吧。”
棠溪珣摇摇头,又懂事地说:“娘你是不是害怕啦?你放心,你要是找不到我,我会自己跑出来,让你找到的。”
靖阳郡主又想起了那个梦。
梦中,到处都是鲜血和硝烟的味道,边关的狂风夹着沙子,刀割一样地打在脸上,坐在马背上的士兵摔着鞭子驱赶俘虏。
她冲进俘虏的队伍,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有人高声地呵斥着,将她推倒在了路边的一堆尸体上。
死人的身体那样冷,她摸索着,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她连被冷风吹一吹都要生病的宝贝。
为什么这一次,娘怎么也找不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这一块不太好写,所以我一直修修改改的,结果昨天中暑了头晕,就没写完。我是想试试坚持日六的,所以今天18点还会有一更,谢谢宝们。
第63章 病眼此山明
棠溪柏整个人也十分恍惚,他都不知道他和靖阳郡主是怎么一起离开道观的。
他向来有明察秋毫的本事,起初为官的时候在刑部,多少复杂的案子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道士今天说的话却太复杂了,棠溪柏觉得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能理解。
但偏生人活着想得个清净都难,刚到家门口,宫里就来了人,说是皇上宣他入宫议事。
棠溪柏只好匆匆换了官服进宫。
路上碰见了同僚,看见他都非常意外,问道:“棠溪尚书,您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棠溪柏勉强应付过去,这时却隐约听见有孩子的哭声,哭的好像很难受,声音却不大,小猫似的。
他几乎产生一种错觉,这是他的孩子在他耳边哭。
因为棠溪珣小时候生病就是这样哭的,明明很难受,声音却小小的,像只总是吃不饱饭的小猫。
在他被送进宫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棠溪柏只要一听见哭声,就忍不住要看上一眼,必须看清楚那不是棠溪珣才行。
他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改掉这个习惯,但今天这毛病又犯了。
直到听见其他大臣说,哭的是皇上新得的小公主,那股窒闷感这才轻了一些。
进了御书房之后,大家发现,陶琛居然也在这里。
这让不少官员都十分诧异。
因为能进御书房议事的人,基本都是从二品以上大员,陶琛年纪轻轻,官阶只达五品,出现在御书房里,显得非常突兀。
更不用提就在前一阵,他刚刚作出在樱桃宴上窃取棠溪珣词作的丑事,传的满京城皆知。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罪行,但也是声名狼藉。
不知道皇上到底为什么会叫他来。
怀着这个疑问,大家听了一会才知道,原来陶琛立功了——他抓到了一伙山贼。
本来对一个朝廷命官来说,抓山贼也不算是什么大功劳,但重点在于,陶琛抓的这伙贼,要盗的是薛家发迹之前的祖宅。
“薛”是本朝国姓,在族中没出个皇帝前,世代经商,传下来的老宅就在京城附近,人去后,就埋在旁边的那座山上。
后来时值乱世,生意也做不下去了,薛家祖上揭竿而起,最终建立了西昌,这处老宅连同周围的土地,也就成为了龙兴之所。
按照人们的观点,这里是关系着西昌国运的。
为了防止有心之人破坏,关于这一片地方的具体位置并未向外宣扬,周边则派了官兵暗中巡逻守护。
没想到,一伙胆大包天的山贼竟然盯上了这里。
他们观察多日,觉得有人看守的地方必然藏着宝贝,因此竟想趁夜潜入。
结果,这事就被恰好路过的陶琛发现了。
陶琛一边与他们机智地周旋,一边巧妙地发出了信号,联系官兵们,将山贼一网打尽。
这不光是守住了薛家的祖宅,更是守住了国运,可谓大功一件。
听闻此事,就连之前对陶琛颇有意见的一些大臣们,都不得不承认他这次的机警和勇敢,再加上皇上又一直在称赞陶琛,大家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于是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里都是对陶琛的赞扬声。
陶琛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连连推辞,心里却是一阵畅快。
前一阵的日子,他可过的真难啊。
自从上回在天香楼被棠溪珣羞辱之后,陶琛就接连倒霉。
他被从尚书府赶了出来,只能被迫租了一处普通百姓居住的民间小院,那小气又刻薄的靖阳郡主,在他离府时还特意派人看着他,不允许他带走任何东西,以至于陶琛一下子就捉襟见肘了。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俸禄,那间小院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很好的宅子了,可陶琛在尚书府过惯了富贵生活,落差太大,就很难接受。
再加上他的事都传遍了,过去的不少朋友羞于与他来往,前辈也不愿意再提携他,这种走到哪里都被指点议论的感觉,陶琛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终于翻身了!
感受着四面八方的佩服和关注,陶琛心中那股虚荣感也在不断地上升,曾经的屈辱在这一刻变成了扬眉吐气。
更重要的是,棠溪柏也就在这里。
陶琛骄傲地看向棠溪柏。
他想看到棠溪柏不安或是后悔的表情。
被他一脚踩翻的外甥,如今在皇上面前重新得了脸,而他自己的儿子,却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棠溪柏此时心中是何感想?
不过陶琛不打算现在立刻报仇。
他知道,自己仅仅是立了一件功劳而已,实力积累还不足,更何况人人都知道,棠溪柏到底是把他养大的舅舅,他直接和棠溪柏作对也不太好。
陶琛要先得到棠溪柏的认可,再把他踩在脚下!
因为……他知道有了那条路子,他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于是,当皇上夸赞他,要给他赏赐的时候,陶琛上前谢恩道:
“谢陛下的赏,但臣从小在舅舅膝下长大,若非舅舅的教导,也不会有今日之功。前一阵却因为行为不当,惹了舅舅生气,臣心中一直十分自责,不知陛下可否将这份赏赐给舅舅,以彰恩德。”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果然暗暗点头,都觉得陶琛虽然之前一时鬼迷心窍,抄了人家的词,但有这份知恩图报的心也是难得了,及时认识到错误,也非不可原谅。
皇上的心情也不错,笑道:“朕倒是很愿意撮合你们一家冰释前嫌,这说来也是段佳话,既然如此,棠溪尚书,朕便赏你——”
皇帝的金口玉言若是讲完,此时就再无更改,但没等他后面的话出口,棠溪柏便上前跪地,说道:
“陛下,臣今日也有一件家事,希望您能够帮忙裁决。”
皇上一怔,问道:“什么?”
棠溪柏道:“臣希望能够与陶琛断绝关系。”
此言一出口,满座皆惊,陶琛更是猛然抬起头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可是当着皇上的面!棠溪柏在说什么呢?他疯了吗?!
其实若是以棠溪柏一贯的行事风格,他确实不会做出这样几乎等于当面驳皇上面子的事,也不会对亲人如此的不留余地。
可这事涉及到棠溪珣,他一想就心绞着疼,再也不想让小儿子受半分委屈。